柳无许当日离开后,厨房便送来丰盛的四菜一汤,并且从那之后每日三顿,皆是如此。
柳无许并未再露过面,宁锦冷笑的同时乐得自在。
柳四每隔一日来到木林洞口处,为宁锦送信往来。
一眨眼便是个把月过去,滁京的天气逐渐变得炎热,树上鸣蝉整日整日叫嚷个不停,生怕有人不知夏季来临似的。
盐帮会的前一夜,芊芊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特别是想起往年此时她都会去到蔡京河畔,将那些冰镇果饮酪饮喝个遍。
嘴中忽然觉得没了味儿,喃喃自语道:“此时若有一杯冰镇乌梅汤就好了。”
“顺利的话,两日后就能喝到任何想喝的。”
宁锦慢悠悠地自屋内走出,抬眼看向远处,今夜的星空格外明亮。
终于等到这一刻,赌局即将开始,是生是死,很快便可见分晓。
这一日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天幕刚刚拉开一丝朦胧,紫婺院外便亮起了火把与喧闹。
宁锦与芊芊蛰伏在黑暗中已有一会儿,听闻动静不由眼前一亮,贴在木门上屏住呼吸静听。
“咱们大爷说了,有要事与二夫人相商,你们这是何意?”
护卫抱拳恭敬地回:“回大爷,相爷吩咐过,任谁都不可踏足紫婺院,也包括您在内。”
柳无玄不怒反笑,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柳宅尚未分家,柳无许便已当起家主,丝毫不将我这个长兄放在眼里了吗?”
护卫一听连忙跪下,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他是柳宅的护卫,并不是柳无许的护卫,柳无玄一句话,同样可以置他于死地。
“小人不敢,只是……”
柳无玄失了耐心,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今日之事我会亲自给二弟一个交代,尔等统统给我让开。”
紫婺院大门被小厮推开,柳无玄双手背在身后,面容冷峻地大步向里走,刚踏过门槛便见到久候的二人。
宁锦屈膝作揖,“大哥,您来了。”
许久未见着外人,感觉倒是不错。
柳无玄睨了她一眼,并没有给好脸色,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如你所愿,希望你说到做到。”
宁锦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只要踏出柳宅的门,自有人会接应,从今往后,柳无许再也无法困住她。
柳无玄目中无人地将人带离,地上护卫跪倒一片,皆是敢怒不敢言。
宁锦跟随其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宅院大门,眼看就要获得自由。
“慢着,我看谁敢放她走!”
柳老夫人携着一众下人自甘乾院方向而来,前前后后十几人簇拥,气势浩荡。
“大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柳无玄面色平静地与其对视,眼中毫无波动:“母亲说笑了,您是柳宅主母,我怎敢不尊重您。”
柳老夫人怒哼一声,转而伸手指着宁锦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就不该听二郎的话,只把你禁足,你个不消停的东西又闹出幺蛾子,只要我在一日,这辈子你都别想踏出柳宅一步。”
刻薄双目露出恶毒的恨意,柳老夫人想到苏莹莹的事,便咽不下这口气,举起拐杖就要往宁锦身上打。
柳无玄眼疾手快,轻易制住柳老夫人的撒泼,将拐杖牢牢握在手中。
“你这个孽畜是要造反吗?”
柳无许与柳无平皆已去上朝,整个府中的主人只剩下柳无玄与老夫人。
柳老夫人虽气势骇人,但身子骨终究敌挣不过正值壮年的柳无玄。
柳无玄听见此话缓缓笑开,敦厚到有些木讷的脸染上疯狂之意:“我是孽畜,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柳老夫人愣在原地,万没料到平日里温侯老实的大儿子突然像变了个人,随即想到什么,突然看向宁锦:“你对他做了什么?”
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
柳无玄夺过拐杖,以迅雷之势架在柳老夫人的脖子上,“母亲说笑了,您残害姨娘与我娘亲,囚禁外祖以及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反倒问别人做了什么?”
柳老夫人经不得吓,直直跪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你个不孝子胡说些什么!来人,还不快给我将他拿下!”
家中护卫原本踟躇不已,老夫人一声令下才个个回过神,柳无玄这办法狂胡言乱语,在他们看来已是犯了疯病。
护卫首领率先上前抓拿柳无玄,一众护卫见状立即跟上,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
宁锦看了看天色,有些着急,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