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定禅天后不久,初昭再次跟净琉璃面面相觑无言。
反正,在熟悉的情况下也没必要多嘱咐,说起对初昭身体状况的了解,菩萨大概真能排上前几名。
无他,唯手熟尔。
呃,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未来之宰一击得手之后迅速离开,反应过来的苍与龙首分头行事,剑子仙迹他们被疏楼龙宿接手,苍拎着初昭塞给了净琉璃。
未来之宰一掌是冲着要她命来的,但初昭的根基深厚,还能扛下来这招,不至于当场歇气,而只要还有气,菩萨就不至于束手无策。
事实上净琉璃对她再次重伤这件事适应良好,对此的忧虑还不如她内力消耗巨大来得多。
苏醒过来的初昭一边跟菩萨面对面相顾无言,一边确定现下情况,听净琉璃老神在在劝说道。
“待在定禅天休养是眼下最佳的选择,比之于伤重,你当明白更危险的在何处。”
“魔气啦,还有那个……”初昭浑不在意,手里掂量着箫管,指尖在一个个箫孔上划过,“最糟糕再入一次魔,有上次经验,我会控制得更好。”
“魔障一生,便无止休。”
净琉璃平心静气道,在佛门大佬面前谈入魔的可能性,要不是菩萨对她了解颇深,早就发挥佛门传统解决。
“紧张什么,如果真到那一步,菩萨斩业斩人就是。”
“到那一步,吾亦无把握制住你。”净琉璃语重心长,“举凡大德高僧,至善仁人,一但误入魔道,其危害尤胜寻常奸邪。”
作为被念叨的对象,初昭只托着腮百无聊赖,等到净琉璃暂歇口气,就见着她老神在在道:“菩萨唠叨起来比怨姬还过分。”
这话让净琉璃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她最近太温和,以至于让人怀疑她一掌把梵天拍进山峰的真实性。
“啊,当然,菩萨的好意我心领,”并不想被核平解决的初昭飞快改口,“未来之宰怕是一直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否则神宫之前他不会那么及时动手。此处关系白莲复生,我留下反而多添麻烦,还是返回碧玄草堂为好。”
初昭之语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菩萨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拖着重伤的身体两处奔波,硬是留她好转几分才放心把她交给赶来的曲怀觞。
而曲怀觞神色疲惫,强撑着的冷静掩不住哀意,初昭不动声色,直到半路才问出口,“出事了。估算最近时间,关于众天?”
“是。”曲怀觞叹息道。
初昭脚步一顿。
众天回归时日将近,差不多这几天的,她待在定禅天消息不通,插不上手,而正道这边早有准备之下,按理不会出太大问题。
初昭不想见众天回归,便一时抛到脑后。比起她,自有正道之人为他的安危着想,轮不着她这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多思。
可偏偏他们失败了。
正道倾力保护,谁料一生悬命反水,玉阳君突袭,最后众天被杀手夺命,往圣留迹下落不明,佛公子亦消散灵识而逝去。
无人归来,一同归去。
最后的结局出人意料,只有萧瑟冷雨送别冰冷尸体,初昭遥遥望着祭奠的悲云,直到被黑狗兄靠近打断思绪。
“人安置好了?”她头也不回道。
黑狗兄点点头,意识到她背身也看不见,开口道:“放心,这一次绝不会出意外。”
“嗯。”
“你在难过?”黑狗兄咂摸了她平淡的语气,小心翼翼道。
“不至于,我与他并不相熟。”初昭辩解道。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人与人之间因缘哪里是时间长短分明的。”黑狗兄道。
这次她没有回应,而是伸出手,冰冷的雨丝在靠近温热手掌时被莫名力量隔开,她还是讨厌雨,讨厌得不得了。
“黑狗兄,你恨众天吗?”
“嗯,”黑狗兄断然否定,“不,我感激他。感激他让孽角充满杀戮的一生萌生曙光。至于你说的恨,初昭,从蒙昧走向清明,这个过程的确痛苦,可得到眼下的平静之后,再回首过去,恍然才知晓那不过是过程中必然的考验。”
“你得到想要的平静了吗?”初昭转身反问。
“至少眼下,因为你们,我心甘情愿。”黑狗兄肯定道,转而恳切道,“如果你愿意,黑狗兄可以听你一诉心事。”
“我的不对劲,那么明显?”沉默一瞬,初昭自嘲道。
“正常情况下,你只会说‘人死万事空,思考如何对付未来之宰才是应有之策’。”
“哈,说的挺有道理,是我会说的话。”初昭点点头,“众天,佛公子,既言顺天知命,是否料得死亡也是天命的一环?”
“嗯,”黑狗兄皱眉,“雅僧曾有一句希望我转告你。”
“讲。”
“未至终点之前,无人能确定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