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突如其来的诘问,惊了曲疏月一下。
她知道陈涣之,他们都是不怎么爱交际的人,今天这种场合肯定累了,否则不会一回来就洗澡躺下。
按他的惯例,该是先登上他的国外账号,聚精会神的,看两篇最新发表的前沿期刊。
顺便跟曲疏月吐槽两句,现在的论文真是水到印度洋去了。
一身的倦怠疲乏,还不忘在睡前问这种问题,说明陈涣之往心里去了。
本来曲疏月想,这事轻轻揭过就算了,谁也不必再提,本来就是一笔糊涂帐。
但他问了,然后她该怎么回答呢?说我不问你,是因为全然的不在乎。
这是句屁话,明明她心里很在意,在意得要死的那种。
那么,老实地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太好面子太要强,不肯亲口问出这个既定的事实,不愿再受一遍折磨。
但这跟承认她喜欢他有什么区别?
直到陈涣之再次出声:“曲疏月,你就睡着了吗?”
曲疏月脑子短路,心想这是个好对策,脱口而出:“嗯,我睡着了。”
说完她就皱了皱眉。蠢到家了。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
一声轻笑后,陈涣之枕在手上的脑袋转过去,无语地看她。
曲疏月还在强行挽回颜面,无中生有地打了一个哈欠:“是快睡了呀。”
陈涣之语气很强硬,也很固执:“回答问题。”
算是他聊天范畴里少有的刨根问底。
曲疏月:“只是谈个女朋友而已,我觉得没什么好问的,就没有问。”
“好好好,你清高,你懒得问。”陈涣之撤了手,也就势扭过身体:“那毕业晚上呢,忽然冲我一通横三横四的发脾气,是因为那条项链?你以为是我送给李心恬的是不是?”
曲疏月彻底懵了。今天晚上他怎么了,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是吧?不是他的性格啊。
她愣了愣,开始跟他打太极:“时间太久了,我怎么还会记得啊。”
陈涣之淡嗤了声:“不记得吗?刚才不是还问我项链的事?”
“.....那、那是聊到那儿了,随口问问。”
“那请你现在也随口答一答。”
“......”
不过几秒钟,曲疏月结结巴巴的:“可能......可能那天我情绪不稳定,来例假了吧。”
“......”
陈涣之半天没说话,随口编瞎话的人自然心虚,甚至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就差握起他的手发愿,说我以我的党性担保。
曲疏月问:“我这么说,你能相信我吗?”
他也凑了过来,清冽的气息轻拂在她面上:“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相信你?”
曲疏月屏住了呼吸,虔诚点头:“应该。”
像是勉强过了关,陈涣之的手捋了捋她鬓边的发丝,语调低沉:“好,那下一个问题。”
她动都不敢动,肩颈都很僵硬,瑟瑟问:“今天晚上,是踩了真心话的游戏开关吗?”
为什么要一直不停地问她问题啊。
陈涣之说:“但你说的也不是什么真心话。”
“......什么问题?”
曲疏月泄气。他还是没有信那套说辞。
陈涣之的声音有点低哑,像是极力忍耐着:“刚才在游艇上,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抱我?”
这酒店准备的被子是不是太热了一点?
曲疏月感觉后背上全是汗,脖颈子上兴许还冒着烟,她快原地升天了。
她穷尽了绵薄的想象力,一个字一个字的,牙膏一样往外挤:“那个时候,我,闻着海上有一股,腥臭味。”
“所以?”
一旦接受了这种可能,再往下编就顺畅多了。她说:“想用你的衣服捂一下鼻子。”
“哦。”陈涣之似笑非笑的:“我的衣服就这么香啊?”
曲疏月被问得很烦,但也是认真拽上了:“也就还可以吧,比臭水沟好一点。”
“......好。最后一个问题。”
反反复复在生死边缘横跳,曲疏月最后那道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溃。
她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警察同志审犯人,都喜欢在晚上赶大夜了。铁打的意志也经不住这么拷问哪。
曲疏月咬牙道:“你说。”
过了片刻,陈涣之才问:“抱着我的时候,为什么要哭诉自己令人讨厌?”
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这题严重超纲。
虽然曲疏月知道,前面那些送命题,她同样答得稀巴烂。
上一个题目还在脑海中盘桓,陈涣之仍连环炮地的追逼她。
他说:“你也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