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纸张:“快了。”
陈涣之听见毕剥声,调侃了句:“还在学习呢?”
曲疏月轻而软的调子纠正他:“一般下班前,哪怕没事好做,也要装出忙的样子,你没摸过鱼啊?”
就像坐在课堂上,一个不听讲还理直气壮的小学生。
陈涣之压低了嗓音,冷不防的哼笑了一声,隐约间,仿佛有无可奈何的宠溺在。
眼前这份翻烂了的整改材料,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什么,曲疏月忽然就看不进去了。
陈涣之仍然是那副口气:“好,这位正在紧张摸鱼中的陈太太,你先生在楼下等你。”
曲疏月嗫嚅着,红润的唇瓣张了张,什么话也说不出,暮色映照下,白绢般的一张脸粲然霞光。
门边,计财部的郑主任叫了她几句,她才猝然回神:“怎么了?”
郑主任说:“疏月,这个月的五险一金表我发给你了,明天核对一下吧。”
“好的。”
临走前,郑主任回头问了句:“怎么好好坐在这里,脸红起来了?”
曲疏月娇媚而不自知的,摸了一下脸:“没、没有啊,天太热了可能。”
下班时间一到,她拿上手机,收拾好包,出了办公室。
行门口停了辆S500,陈涣之穿一件面料精良的衬衫,靠在车门边抽烟。
松散的温莎结往上,是他饱满的喉结,棱角分明的脸廓。
从他指尖散出的,几缕很淡的白色烟雾,漂浮在傍晚的昏黄里。
一人一车,背后是洒金叠影的宽天厚地,这种构图方式,很像文艺复兴时期过于华丽的手笔。
曲疏月走下来,陈涣之绅士而散漫的,为她打开车门。
她双手捏紧了手提包,几分快撑不住的矜持:“谢谢。”
陈涣之从另一侧上了车,他问:“直接回家?”
曲疏月先跟他确定:“你今晚有饭局吗?”
她是怕耽误陈涣之的时间。
这几天在一起,他几乎是电话不断的,不是集团的事情,就是自己公司有状况。
陈涣之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要有的话,恐怕也没时间来接你了。”
他是一种类似于白描的语气。
如果没空,来的会是司机,就这么简单,都不值得深思他的用意,更不要误会。
曲疏月心知肚明的,点了一下头:“那我做点晚饭,我们去一趟超市吧。”
“好。”
陈涣之把车开到SDK,这里的地下一层有家会员制的超市,曲疏月是这儿的常客。
记得余莉娜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东张西望了一阵,说:“你们京城最高端的商超,装修这么简朴的吗?”
曲疏月心想,她是江城人,说这个话,IP完全正确,就没反驳。
陈涣之大概从不亲自逛超市。
这一点,从他生疏的推车姿势,和站在货品分区处迷茫的眼神,就可见一斑。
他双手把着推杆,一双明澄的眼睛望过来,也懒得开口。
曲疏月把手里的几盒牛排放下,指了下另一侧:“再买点水果,那边。”
她已经拿了很多东西,从肉桂粉、覆盆子酱、罗勒这些调味品,到鲜奶、鸡胸肉。
早上曲疏月煎蛋的时候,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种类太少。
从读研开始,离开家独居了这么些年,她其实还挺乐在其中的。
下了班,除非是有推不掉的应酬,一般都按时回家,不是很累的话,曲疏月会做一顿晚饭,聊以消遣。
还没到果蔬区,连面前的货架都没绕过去,她就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
先是胡峰大吃一惊:“什么水蜜桃要一百五一个?”
余莉娜手里颠着个包装精美的桃子,给他念标签上面的字:“喏,平谷水蜜桃。”
“你放下,放下,”胡峰连连压了两下手,“我开车带你去平谷现摘,比这新鲜,还比这便宜,这冤大头谁爱当谁当!”
余莉娜直接放进了购物车:“你有毛病吧?大晚上的谁要和你去平谷?”
她想了想,觉得不对劲,质问起胡峰:“你该不会是看我漂亮,要把我骗去荒山野岭,好对我做什么吧?”
陈涣之和曲疏月并排走出来,看见胡峰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上下扫量了余莉娜一眼。
他抱着臂,一手拈了拈下巴:“我说这位女同志,您对漂亮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那你呢?”
“我什么?”
余莉娜也不甘示弱:“你对自己的处境和长相啊,是不是也有误解?别忘了现在谁是债主!就算你家没有镜子,撒尿也不会?”
曲疏月听了一阵,垂着睫毛,侧过脸笑了一下。
这两个人的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