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也不客气:“就是你和我,都不想结这个婚,所以......”
“那我想你搞错了,”陈涣之猝不及防打断她,“我需要结这个婚。”
曲疏月抬起头,正对上他冷静自持的眼神,幽深莫测。
她沉默了几秒钟,旋即,扬唇漠然一笑:“想要和需要,这当中还是有差别的,不是吗?”
他们想法各异,在彼此探究的目光里,对峙了足足一分钟。
陈涣之这才发觉,她变了,或者也可以说,她没有变过。
人为塑造出的、温柔乖巧的假象,一直以来,就是曲疏月驯服这个世界的方式。
过了会儿,陈涣之终于开口:“继续。”
某种程度上已经默认她的观点。
这么半天,才在第一点上达成共识,曲疏月感叹,他们的沟通成本太高了。
她沉下心来,接着说:“我是这么想,在外面我们互相配合,演好一对和睦夫妻。但到了家里,最好能各过各的,留出必要的私人空间,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你认为呢?”
陈涣之的后背贴在椅子上,搭了腿坐着,眉眼里隐约的剑拔弩张。
隔着明亮的灯带,他略点了下头,口气意外的温和:“你高兴这样的话,那就这么办。”
他这叫什么话?
怎么成了她高兴这样,难道不是共赢的事吗?
但此时此刻,曲疏月没心思和他抠字眼,她说:“第一,我们各住一间房,我不会打扰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也守点规矩。陈涣之的眼睫覆压下来:“好。”
“第二,我希望我在家里的时候,你能穿好衣服,一些个人用品不要乱放。”
他点下头:“还有吗?”
曲疏月顿了顿,又说:“还有,我不会带同事朋友回家,如果你有需要的话,麻烦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暂时就这些了,以后想到的话,我再和你提。”
陈涣之寂静坐着,淡然饮完最后一杯茶,高岸深谷的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半晌,他把茶杯倒扣在案上,起身道:“没问题。”
曲疏月说了大半天,心虚的不敢看他,捧了杯茶低头喝着。
走了两步,陈涣之又回过头笑她:“你看,不用网友的帮忙,你也想到答案了。”
......还是被他看见了!
曲疏月呵呵假笑两声:“我那是、我那是搜着玩儿的,别当真。”
陈涣之嘶了一下,一脸迷惑的样子:“但不和丈夫同房这个问题,你问姐妹就算了,问兄弟就有点过分了吧?”
“......”
曲疏月划开手机,看了眼自己的提问开头,各位兄弟姐妹......
一时恨不得把头埋到杯子里去。
手上这点茶将将喝完,她就听见一道关门声,陈涣之出去了。
他出去了,是被她用条条框框的要求,赶出去的。
曲疏月睁着眼,跌坐在那把宽大的圈椅上,头顶的灯光让她感到晕眩。
也许,她能同时处理三五份加急文件,保证按各单位规定的时间完成,是行领导心目中担大任的好苗子。
但总是做不到,在怀揣着对陈涣之的倾慕中,面对他时,拿出副自在坦荡的姿态来。
少女时代永不落幕的遗憾总像是一个诅咒。
时不时就出来作祟,好一阵歹一阵,像膝盖骨上的风湿。
到这一刻,曲疏月才不得不承认。
爱这道题目,对于十二岁就失去妈妈的她来说,还是太超纲了。
今晨起得太早,又是脚不沾地的连轴转,到了晚上,还强打精神和丈夫谈判。
因此,即便满腹心事,曲疏月还是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一觉到天亮。
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她没敢再耽误,掀开被子起身,上午还要去陈家会客。
曲疏月洗漱过,将头发用皮筋绑起来,扎了个慵懒的低丸子。
她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小礼服裙,很轻便的款式,不累赘,难得的是又温婉庄重。
下楼时,陈涣之坐在长桌边吃早餐。
酒店准备的很周全,中西式都有,曲疏月坐下后,拿了一片吐司送嘴里。
陈涣之先一步吃完,他喝了半杯咖啡,扯下餐巾擦拭嘴角。
曲疏月不敢让他等久了,咀嚼的速度不自觉加快。
他看她这样,出言提醒道:“你慢点吃,不急。”
“不急吗?”曲疏月鼓着腮帮子问,“不是有客人在等吗?”
陈涣之倒了杯牛奶:“爸妈会招待的,我们去露个面就好。”
曲疏月说:“那也不好迟到太久,下次你可以叫醒我。”
陈涣之架着腿,脊背靠着椅子,借着透亮的晨光端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