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弥补,也是一种自我救赎。
在泥沼里挣扎久了,总会想抓住些什么。
还没等时虢回答,莘嬟便自己斟了酒,问到:“你想把她当做家人是吗?”脸上多了几分严肃。时虢身子一颤,半刻未有言语,他不知如何回答。
他带她回来是自己的私心,可他又清楚地明白她不会是阿月,她与自己也不会是同路人,他们隔着的是天堑,可他却还是忍不住飞蛾扑火。
若不是他,他的妹也不会年纪轻轻便受了不能忍受的痛苦,离开了他。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的他,若不是他的妹,那如今他也没办法完好无损地跪坐在这里。
她挡下了所有。
那个勇敢而坚毅的女孩承担了一切。
莘嬟也知此事,那年她初次凯旋,来不及庆功便闻此噩耗,匆匆赶回见到的是昏迷的时虢和一具焦黑的尸身——是时月拼命从谋逆者手下救了时虢,自己却葬身在了火海里。
那日的火光冲天,照亮黑夜。
那抹不屈而英勇的灵魂终究是随着升起的烟散向了辽阔天地。
而自那时起,时虢的身子也落下了病根。
莘嬟长叹了口气,好似放下了什么,缓缓道:“那孩子看着也不是难相与的人……”她本就没有很排斥妫烨甚至还是有些许喜欢,只是怕那孩子伤害到时虢罢了。
毕竟是天神,与他们终究不同,所有喜怒的牵连是他们所负担不起的。也许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随时可以玩弄的蝼蚁。
莘嬟清楚,而时虢又未尝会不清楚?不过是心存侥幸。
许久,一片寂静,两人相顾无言。
院子里,妫烨和时信都随意地跪坐在地,金九懒洋洋地仰躺在驺吾背上,任阳光落在自己的肚皮上,暖。
时信四处望了望,恰好对上莘嬟的眼神,他应激似地收回了目光,往妫烨那边挪了挪身子,像是做贼似的,掩着嘴,小声地与妫烨说道:“娣,等一下我亲要是打我你可要护着我……”委委屈屈的模样与平常倒是不相同。
妫烨不解地歪了歪头:“为什么要打你?你做了坏事吗?”她记得有人和她说做了坏事才要被打的。
被这么一问,时信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觉得这个娣比他更像小孩子呢?“你就帮帮我嘛……”时信抱着妫烨的手臂开始撒起娇来,他知道妫烨就吃这一套。
妫烨刚张了嘴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怒吼打断了她的话语,时信整个人一颤,连忙起身,也顾不上什么,拔腿就跑。
妫烨看了看时信远去的身影,收回目光,看见莘嬟手里正拿着一条草鞭,气势汹汹而来。
她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就在妫烨愣神的这会儿,时信已经被莘嬟逮到了,像是提溜小鸡仔一样。“我不在家你是长本事了?还差点搞出人命?!”莘嬟刚才方听时虢说时信自己偷溜出去玩,惊了马,把好几个平民弄伤了。
这事后来被时虢用钱平息了,但不代表没发生过。这可把莘嬟气的,她不允许自家的孩子落得些什么不好的名声,他们莘家与时家向来是声名远扬的大家族,容不得些什么污点。
“亲,我错了……呜呜……我错了……”时信的哀嚎声夹杂着求饶声在这院子里回荡。而时虢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并没有多看一眼,只是笑着走过来,俯身:“阿烨,走吧,该用膳了。”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支开她罢了,只觉得她眼中不应该容下这等杂事。
妫烨把金九和驺吾都圈进了怀里,起了身,却没有马上跟着时虢走,而是回头看了看正在被教训的时信,顿了顿:“那……信信呢?”不跟我们一起用膳吗?
时虢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先走,等一下他们就会跟上了。”时信这孩子也是需要教训一下,再这样下去怕不是以后就无法无天了,他是清楚的,自然不会去插手太多。
妫烨并不是很明白,只是再看了几眼哭闹的时信,随时虢离开了这聒噪的院子。
再见到时信是在饭桌上,他虽然红肿着眼睛,却是埋头狂吃,倒也看不出什么悲伤,可能最悲伤的就是那最后一块鹿肉被莘嬟夹给了妫烨。
好吧,是娣的话就让让她吧……时信如是想。
青铜食具盛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琳琅满目,他们围坐一起,就连驺吾和金九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位置,其乐融融。
“阿烨觉得在这里住得如何?”莘嬟突然问到。
正在吃饭的妫烨顿住,缓慢抬起了头,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似乎把问题在脑海里捋了一下,一笑:“很好啊,我要一直待下去。”她很容易习惯一个地方的生活,也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对她来说都是差不多的。
闻言,莘嬟和时虢不由得相视一笑,连连应答。
“那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如何?”莘嬟试探性地问道,但那眼中的期盼快溢出来了。
闻言的时信也兴致勃勃地望着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