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省排靠前的同学做宣讲,让我拉几个去。”
“我不太……”
“你去吗?”
词语在舌尖打转,他在耐心等候她回答,许恪突然感觉有座山压在她头顶上。
“……去。”
越然仿佛在笑,“那我往上报了,别放教务鸽子。”
通话结束,许恪摇摇晃晃地去了洗手间,拿凉水洗了遍脸。可能是天气太闷,她老喘不过气来,心跳也快,快得让她发晕。
拖鞋在地板上的摩擦声响起,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推上厕所的门。
许爸爸在外面嗷嗷叫:“快开门!憋不住了!”
*
林馨拿着果篮,一马当先地走出电梯,向前台的护士询问了病房的位置,又熟练地套了几句话。
越然妈妈的情况确实恶化了,现在只能靠护工和药物维持生理活动。肇事司机是个酒驾的富二代,为了息事宁人,每个月都会打一笔款到指定的账户上。
她们驻足在门前,两边都是刚空下来的病房。两个女孩没有经历过亲人的去世,也不曾参加过葬礼,在对视中互相发现了畏惧和一点罪恶的好奇。
林馨挽着她,轻轻地敲门:“越然。”
门开了,越然站在门后,面色有些疲惫的苍白,显然这几日没有休息好。他清瘦的脸庞露出了棱角,神态温和而恬静,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自己突兀。
许恪小声地和他打招呼,他倒了两杯水,“随便坐吧。”
房里没有别人,许恪往雪白的病床上望去,一个女人闭着眼睛躺在被子里,形容枯槁。她的轮廓十分漂亮,如果身体健康,应该是位相当美丽的妈妈。
越然找出盘子去卫生间洗净,又拿出水果刀,挑了几个色泽红润的苹果,用开水烫过。
“我来我来。”林馨意志坚决地抽出小刀,上战场的架势。
许恪发现就自己没事干,窘了一下。
越然把有苹果籽的部分挖掉,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放在碗里插上两根牙签,端到许恪面前的桌上。她愣愣地盯着,只见越然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将玻璃碗朝她跟前推了推。
许恪回过神,囫囵塞了几口。
林馨的目光落在加湿器上,站起来绞着长发,“哎,我都忘了,护士说天气干燥,护工每天都会为病人清洁皮肤的。”
越然揉了揉太阳穴,“真是麻烦你了。”
林馨正要到洗手间接水,却看见许恪执起热水瓶,往一个搭着毛巾的盆里倒了小半。
“是这个盆吗?”她随口问道,专注地把毛巾浸到水里。
水没有热气,是刚刚越然给她们倒的温开水。
“是。”
“进门洗了手,也没摸水果,就直接碰毛巾了。我以前做志愿的时候经常做这个,技术还行。”许恪弯起嘴角,眼睫翩然一抬,颊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林馨坐了回去,叹道:“还是学委细心。”
越然没管许恪的动作,顺着她道:“学习委员当了三年,管的事多,自然就细心了。”
林馨摇头:“我们老班就恨她不肯做事,上学期才撤了职。”她掩嘴偷笑:“分班那会儿大家就知道许恪同学清高,唯一一门辅导课还不是咱们数学老师教的。老班只喜欢天天给他打电话、在他家上英语小课的同学,偏偏学委不买他的账,成绩还那么拔尖,从来没掉过前两名。”
许恪没作声,半晌才说:“你记得真清楚。这些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脸都丢到理科班去了。”
连越然都知道。
她专心致志地为病人擦脸,指尖触到失去弹性的皮肤,心里忽然空茫了须臾,原来人的生命那么脆弱,一个飞来横祸就能让鲜活的东西瞬间消失在世界上。
床上的女人睡容安详,仿佛在透过紧闭的眼帘打量她,许恪微微倾身,被子上的药水味混着水果清香,莫名使人安心。
她抱着盆去洗毛巾,林馨塞给她一块苹果:“我们该回去啦,待会儿护工要上班了。”
两人出了门,林馨婉转地和他道别,说了些宽慰的话,许恪搜肠刮肚,最后真挚地对越然说:“你真厉害,以后一定能赚大钱。”
越然噗哧一笑,“我挣钱作什么?”
“投资医疗、扰乱帝国主义房地产、买游艇买飞机,再也不用开车。”
越然的笑容消失了,良久,他倚在墙上,叹了口气:“甘拜下风。”
许恪和林馨一起走回去,林馨很沮丧:“我追不到他了,他明显没那个意思,再缠着他只会让他讨厌。许恪,你说他是不是gay啊,听说许多gay都是很nice很精英的,我觉得他有这个趋势。”
许恪在想别的事:“你为什么喜欢他?”
“长的帅,能下饭吃;成绩好,能当书看;心思细,能当管家使。你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