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在骗我?那符根本没用!
剧痛仿佛还在,庾追悠悠睁开眼,还想吐槽,却被怔得说不出话。
一方面,此地昏黑阒静,一眼看去广袤无垠,极易让人联想起话本里的阴曹地府,另一方面,在这无边的地界上,生长着一棵巨树,此刻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长叶。
庾追立在原地,见证完这树无声地生长,直至停止,她才提步上前。
很难说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震撼之余,心底又有着隐隐的期待。庾追觉得莫名,又忍不住伸出手,掌心和树干相抵的那一刻,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你是谁?”
庾追猛然睁眼,正欲撤手,却发现手上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和她作对。
她加大了力度,仍然无济于事,与此同时,这树又开始以方才的速度继续上拔。
“啊——”庾追被树带着上升,突然腾空。
不敢再动,生怕再一个“突然”,掉了下去。
但越害怕什么越容易发生什么,掌心突然微松,方才的那股力量随即消失,像是谁在慌乱中牵错手后又歉意收回。
失重感紧接着袭来,庾追紧闭眼睛。
这下没被剑捅死也要被摔死了。
庾追心道。
慌乱之中,那道声音的主人又问道:“是谁教你的‘拘魂制魄’之术?”
话音刚落,庾追整个身体猛地一顿,停止了下落的趋势,直接横躺悬在了半空之中。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庾追再三确认,才敢睁眼,却看见了满树繁花。
这景象,像是被打一巴掌后给的那颗甜枣……
“还不说!”
一听这声音,庾追就心有余悸,直觉自己还会继续下坠,于是忙道:“我……我我,我叫庾追!”
她选择从第一个问题答起,而‘神判’已过,按道理黎声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她选择用自己真实的身份,并决定以后也要用这个名字示人。
四周又沉寂了下去,庾追悬在半空,视野所及的只有树冠上盛放的花朵。
这是她在穿到这个世界后仅用完好的右眼也能看到的景象,因为花开得太多太满,以至于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现在的眼睛没有一点问题。
她眨了眨眼,继而发现自己离地面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尺了,知道自己摔不死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也没打算在不防备的时候直接摔下去,这样即使不死也会受皮肉之苦,于是她冲那个从始至终压根儿没现过身的人道:“……那个……能先好好把我放下去吗?”
“不放,再答。”
咦?庾追觉得这声音离她似乎不远,但四肢又动不了,她只能艰难地扭头瞥了眼地面。
没人?
难不成,是这树在说话?
庾追在心中忖度。
老头儿说过,这树叫灵力树,要灌溉灵力才能开花,莫非刚才那制住她的力量就是在汲取她的灵力?
这具身体竟然有灵力吗?!
庾追推测一番,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定了定神,看着这满树繁花道:“我不会什么‘拘魂制魄’之术,至于你说有谁教我,”她嘟囔道,“其实不算,那人并非全须全尾地教过我,只是告知我一些险要,使我免受引神香,誓发完后,我就被剑穿心晕倒了,醒来就在识海里看见了你。”
她说得诚恳,并无作伪。
因为老头儿早已预料过这些事,让她到时候把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
“此人现在身在何处?”
“他……他死了。”庾追失落道。
在她“死”的前一天,老头儿就被人押走了,然后再也没回来。
庾追并非没有心,此刻是真的很难过,但她生性不爱哭,而且身为遗体整容师,也早就见惯了生死离别。
老头儿算是她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第一个逝者,只是可惜,没能为对方做些什么。
也不知道老头儿的尸首最后扔哪儿了……
身体慢慢下落,背部接触到地面的那刻,庾追翻身坐起。
尚未站直,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庾追立时起身,回头,恰见一人从巨树背后走出。
来人帛带束发,其上簪冠,一身玄衣,虽容色姝丽,但冰冷太过,眼风似刀,隐有杀意,气质无端复杂,说是位侠客,似乎不妥,可若说是位仙客……那定是位杀戮之神!
庾追下移视线,落在他的腰上,又见那处挂着张半脸银面具。
原来先前说话的是人,不是树。
庾追看着这人,刚要开口,就觉脸上微痒,有什么东西滑落,她下意识抬手,却触到满手冰凉。
我怎么哭了?
这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