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11.15
昨天昏昏沉沉烧了快一天,睡得天昏地暗。
今天起来浑身又酸又痛,后背尤其痛得厉害。
迷糊着上楼,听见他和人密谈,好像还是上次那个人,内容如下:
另一人: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有什么好的?你想去死?
他:我在这还不如死了。
另一人:你在这是救人在那是杀人。
他:我在这更是杀人。
另一人:你想救他们,你已经救了很多人。
他:我早过够了这日子。
另一人:你的……呢!
他:我累了。
后来的没敢继续听下去。
但。他想离开这个集中营。他在集中营救了一些人。他要去一个杀人的地方而且杀人属于正当行为但不是集中营,所以……战场?
1942.11.16
他在早上把衣服交给我后问我:“我是什么样的人?”
“奇怪的人。”我回答他,根据长期以来的观察。其实我想说的是“矛盾”,但不会这个词。
“你说这一切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他问。
“也许很快。”我无所谓地回答。
他看了我一会,转身走了。
1942.11.21
无数人因寒冷而死,我偷偷给出的食物没有减少死亡人数。
我似乎变得麻木了。我被同化了吗?
1942.11.24
他昨夜弹了一夜的钢琴,轻柔温暖的旋律飘进地下室,我不但没因琴声失眠反而做了个好梦,奇怪。
骨灰雪与白雪混杂在一起,我该说这场景是怎样的。
我想哭。
1942.11.30
都要成了他的专属音乐播放器了!
1942.12.2
被他带去学护理技术,奇怪,而且是战地护士护理技术。教我的医生,那种眼神令我不适。
1942.12.4
又一批苏联战俘,个个凄惨。
1942.12.6
想家。好累。种种对于我来说泯灭人性的事情发生在我眼前而我无力阻止。那些苏联军人,好些个怕是连十六岁都没有吧。
1942.12.8
他为什么明明那么忙碌却仍总是弹钢琴到深夜?他早已一边吃饭一边批复文件了。
1942.12.11
有个苏联少年被看守殴打。这小孩像极了刚来到这的我:被动地承受一切,仍然努力地挺直了脊梁骨想留给自己一份体面;像被困在深深的陷阱里的狼,四面楚歌依然固执地坚持自己才是……胜利者。也许这只是我的主观臆断但是看着这些苏联士兵我真的希望我与他们是同类,毕竟苏联也是由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而我的祖国……不对啊,中苏好像后来关系很差。算了,起码现在苏联还行,他们,不,它是主要的反法西斯国家之一,那些苏联士兵现在应该会和我有共同话题。
但谁也听不懂谁说话。
但,管他的我得帮帮他们。现在就干。
——
借着风雪遮掩跑入夜色,给他们送了点食物和药品,还有一壶热水。推醒了一个青年才把东西送达。
人快冻僵了,但特别满足。
他也没发现,完美!
1942.12.13
南京大屠杀。五周年。默哀。
1942.12.16
竟从指挥官的桌上看到了集中营的布防图!看守的位置被调整了,似乎有许多死角。
也许我可以利用一下。
1942.12.19
悄悄悄悄悄悄地又给苏联人们送了一些食物和热水,还以我稀烂的护理技术给那个前几天被我推醒的青年处理了一下发黑的伤口他指着自己向我重复几个音节,我觉得那可能是他的名字,于是我在我见过的俄国人的名字中找了个发音相似的来称呼他,“尼古拉”。
也许他们在这生不如死(看守们对俘虏的看管折磨甚至超过犹太人),但我仍希望他们能活着看到法西斯灭亡。
1942.12.23
他最近比往常更怪!为什么我正做着什么他就站在我背后跟鬼似的!切土豆丝呢都把手切着了!血当场就流出来了,疼死了!
但后续更魔幻更不可置信。他直接抓起我的手俯下了身但恐怕不到一秒便转身拉着我狂奔上了二楼,他把我按在沙发上坐着完全不理会我的询问。他拿出医药箱竟是半跪在我面前为我包裹手上的伤口。
然后我傻愣愣地被他推回了地下室(连带着医药箱),他生硬地命令我今明两天休息。
他,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