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时那里还有一位俊俏公子站在望月身边,可好端端一个男子,怎么会女人做的制帛手艺,估计是望月的姘头罢了。”望卿卿道。
一人道:“嘿嘿,真稀罕。不过,等阿郎给她指了亲,估计有情人就不成喽!”
众人的笑声消失在远处。
望月从树下一瘸一拐走出,思附了片刻,转身回房拿了些金银细软,又疾步而出,忍痛翻下墙壁,逃走了。
翻墙这事,她不止干过一次两次。
幼时她娘将她关在家里练琴,可她分明约好了和裴曜一起堆沙堡,那是她第一次翻越府邸高高的城墙,裴曜站在城墙根下倔强地等她。
她闭着眼跳下来,裴曜便伸出胳膊接她,两人砸在一起,忍着痛在地上翻滚,再拍拍衣裳的尘土站起来。
后来尝到了好处,每每望月的膝盖都是青紫一片,爹娘以为她是练舞磕的,其实是翻墙翻的。这个秘密,只有她和裴曜知道。
裴曜的冲动,虽然带来这么多乱子,但她并不后悔将他救出来。
她摸黑拦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夫见望月衣裳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又浑身是伤,以为她是哪户人家逃走的丫鬟,便奸笑着下马,掀开幕帘:
“小丫头,走得这么急,是要去哪?”
说着,手便要抚上她的大腿。
那女孩却没有露出想象中那般痛哭流涕的求饶表情,黑暗中,她淡淡地说:
“你知道吗?其实人命比你想象的更贱。裴府小侯爷的命,在蔡京的鹰犬眼中,值不了几个子儿。而我的命,在我爹爹死后,就会变得一钱不值。”
她转头看向车夫,月光照耀下,她漆黑的眼眸泛着淬冰的寒光。
“而你,你的命又值多少钱?”
一把银簪从她袖中露头,泛着冰凉的银光。
“一两,二两?倘若我手刃了你,我会付出什么代价?什么代价也不会有。也许,你只会白白的死在这里。”语调冷冷的。
那车夫看清了望月的脸,又看清她身上所穿的绫罗绸缎,蓦然间觉得有些心慌。
在他意识到望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只能干笑着:“哟,呵呵!姐儿,我只是开个玩笑,您别介怀……您要去哪儿?”
望月把玩着手中那把银簪,淡淡地报了地址,马车夫不敢造次,翻身上马,一扬马鞭,马车便开始沿着路径行走。
等到了目的地,望月伸脚下车,那马车夫便马不停蹄地扬鞭离开了,也忘了收钱,像是在躲什么瘟神似的。
望月悬着的心陡然下落,浑身开始颤抖起来。片刻,顾不上庆幸,她便拄着拐杖沿着熟悉的道路行走,方才伪装出的冷傲气质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不希望桑塔老人和阿青出事!
夜已深了,镇上的街道已变得漆黑一片。望月只能摸黑沿着崎岖的道路行走,心中忐忑万分。
被仗打得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下坡时一脚踩空,一下子翻倒在地,手杖滚出去好远。
摸索着捡起手杖,望月蹒跚着朝前方走去。
一点光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也许桑塔老人和阿青还有救!她心中一喜,疾步向前走去。
随着那点光越来越亮,远远还在黑夜中摇曳,像是将这无边黑夜撕破一个口子。
火。
是火。
望月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五脏六腑冻成了冰。
火光吞噬了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小小院落。连带着隔壁苏如笙的院子,也燃起了大火。她呆呆地站在火光面前,一时间愣住了,耳边仿佛又传来曾经的回响。
“呵呵,孩子,这螺祖缫丝之术传女不传男,你可以要细心学习、体会。”
“相信你的勇气、智慧,能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望月姐姐!如笙哥哥!谢谢你们陪阿青玩!”
火光将望月的一双眸子映衬地几乎透明,她的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仿佛红光中微微发苦的珍珠。
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她不忍再看,扭头走向了阴影处。
在她昏迷前,只见一只戴着黑色袖套的手臂捂住了她的嘴,将她从地上举起。
随即,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姥姥!望月姐姐醒了。”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扬声喊叫。
“太好了,望小娘子醒了,我也就放心了。”另一个苍老却熟悉的声音道。
望月挣扎着睁开双眼,只见周围一片雪白。
这是在……哪里。
她的瞳孔逐渐聚焦,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苏如笙那温润的双眸。
苏如笙跪在床边,将额头抵在望月额上,发丝散落在望月脖颈里,惹得她心有些痒。
望月从昏睡中反应过来,脸从苍白一下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