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洛娘带去里间,剩下的人才继续找起卷子来,是沿着陈瑞安的二十年前那一科一直往下找,每一科基本都有一个黑影,一共二十一张卷子,都找了出来,陈瑞安和董志行的自不必说,其他人的也是文采斐然。
“殿下。”林舜立刻发现了异常:“你看,他们每个人卷子上都没有朱砂红钩,说明他们都没被录取。”
萧邈立刻皱起了眉头,挨个看了一遍,又道:“拿榜来。”
为了查这案子,他们早把历年春闱中举的榜单整理了出来,一个个对照找,果然这七个人都不在里面。
方子溪有些不解。
“不应该啊,老叶相虽然好玩弄权术,但自己是文章出身,从恩科那一科开始,二十年来,春闱他都是主考官,考官中也很多是他的门生故旧,都有真才实学的,怎么会疏漏成这样?”
瑶环已经安抚好洛娘,从里间出来了,听到这话,道:“叶元载虽然爱弄权,但春闱主考一直做得不错,我们这六千份卷子看下来,打朱砂红钩的基本没有滥竽充数的,如果遗漏得多,我们早发觉了。比如陈瑞安那一科,就遗漏了他一个,我们当时还奇怪,说怎么老叶相百密一疏,漏了这么好的一个。”
“对,我也有印象,庚午那一科,基本没有遗漏,就有一张卷子可惜点,就是这个黄垚,他也成了黑影?”
“庚午的黑影是天权星,也就是罗骥的,那个死者是死于火烧。”虞青大功告成,已经干完自己的活,正在旁边端着盘点心吃,听到这话,顺口答道。
萧邈顺手把他们的卷子按时间顺序排好,道:“那恩科的董志行就是第一个黑影,死于头风落水,,然后是甲子年的陈瑞安,死于猛虎,丁卯的喻晋鹏死于蛇虫,庚午的黄垚死于烈火,癸酉的张成周死于上吊,等等……”他像是找到了头绪,眼神陡然冷下来。
周围人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江放。”萧邈直接叫自己的侍卫长:“去把叶璟叫来,我有话问他!”
等叶璟来的时候,众人都不说话,只有虞青一点不怕萧邈发脾气,还在狂吃,趁萧邈不注意,还问瑶环:“萧邈发现了什么,你猜到了吧?”
瑶环朝她做个“嘘”的手势,道:“殿下要审人了。”
叶璟果然一叫就来,他显然已经睡下了,匆忙穿上的衣服,进门的时候还匆匆系着带钩,是跟萧邈查案久了,知道他是雷厉风行的脾气。要是以前,养尊处优的探花郎光换衣服就得半刻钟。
“发生什么事了?殿下找到线索了吗?”他焦急地问道。
“把门关上。”萧邈只冷冷道。
江放也害怕,连忙带上门出去了。
叶璟就是傻子,也觉察到情况不妙了,看了一眼桌上的卷子,一头雾水,询问地看向众人,没人敢给他递眼色。
“我问你,癸酉一科,叶家除了你,是不是还有人中举。”
“有,”叶璟见他要问个究竟的样子,答道:“是三房的一个堂叔,叫做叶长祯,中的是二甲十九名。”
“他文章怎么样?”萧邈见他神色犹豫,冷声道:“说实话。”
其实叶长祯的文章大概率就在这一堆卷子里,但他偏要问叶璟,而叶璟也不得不答。
“不怎么样,我在族学中没听过他的名声,中举是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萧邈神色冷淡,忽然将手中卷子朝他砸了过去:“从癸亥到今天,已经是七科,你叶家科科有意外之喜?”
卷子并不重,一砸过去散落一地,与其说叶璟是被砸懵了,不如说是吓傻了,他茫然地抓住还在飘荡的卷子,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陌生得很,但确实是好文章,他是主考官,自然知道没有朱砂打钩是被淘汰的意思,再联系萧邈的怒火,一瞬间就明白了。
“不……祖父他不会……”他第一反应是给叶元载辩解,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之后,连忙道:“春闱舞弊是抄家灭祖的大事,祖父绝不敢做,也绝不会做,我叶家以文章起家,绝不会断了天下文人的功名之路。祖父爱才惜才,帮助了多少寒门学子,门下桃李遍天下……”
“桃李遍天下,但叶家自己的子孙呢?”瑶环显然也动了怒,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叶家两代人里,探花郎你是唯一的三甲吧?”
“我这个探花是自己考来的!”叶璟也怒道:“卷子还在翰林院封着,你们要查随时可查。当年考官都保我做状元,是祖父力争,点做探花。就这样,我的卷子也仍然接受过天下人的审视,但凡有一丝水份,不用你们查,御史台早把我撕碎了。”
“你是自己考来的,那叶长祯呢?癸亥恩科出来的叶相荣,你的堂叔,现在正做着礼部的侍郎,之后的甲子科,你父亲叶康裕,现在还在翰林院修书……这些人都是自己考出来的吗?”萧邈问道。
直称对方父亲名字是极失礼的行为,无异于结仇,但此刻谁都没有余裕顾及这个了。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