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跑完步,闻兰野的额发有些凌乱,冷白的皮肤上透着令人陌生的血色。李润声眼尾的伤口不浅,鲜血蹭到他肩侧的衣料迅速染开,糊了一大片。
李润声立刻要退开,但闻兰野将她的胳膊扶得很稳,而她的力气仅仅是回个身就耗尽了。
“对不起,”她只能咬牙抓紧闻兰野的手臂,借力仰起头,尽量让血流在自己脸上,免得它们乱滴,“把你衣服弄脏了。”
闻兰野的手臂是热的,李润声不敢把注意力往手掌下移,很虚假地一笑,又说:“谢谢。”
说完,她看见闻兰野皱了下眉,眼神有些冷。
她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有纸巾吗?”闻兰野低声问。
李润声耳边不可自控地麻了下,偏头回答:“没有。”
闻兰野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大概是洗衣剂的味道,混着血渍氧化后的腥甜,让李润声浑身不自在。
这时候朝她奔来的于仙宛如救星。
“李润声,你、你……”于仙脸色比当事人还白,“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李润声:“没事。”
但在场三人包括她自己,估计没一个人信。
闻兰野看向于仙,“有纸吗?”
于仙愣了一下,慌忙从兜里掏出一包纸,“有!”
闻兰野:“扶好她。”
李润声感到腰被托了一下,鼻间若有若无的味道蓦地消失。于仙伸手把她扶稳,紧紧搂着,“李润声?”
李润声擦了下落到睫毛上的血,“别怕,我没事,刚才不小心刮到了。”
“可、可是你在发抖。”
闻兰野抬了抬眼,李润声垂下眼睫,低声说:“低血糖,今天出门忘记吃早饭了。”
说话间,闻兰野已经抽了四张纸出来,他把纸摊开叠在一块,折成厚实的方形,朝李润声抬手——
李润声一哆嗦。
她的额发被闻兰野撩开。
两寸长的伤,在不断朝外涌血,湿黏着她的发尾与眼睫。
闻兰野:“忍着点。”
李润声眉心小幅度地抽了下,“忍什么?”
话音刚落,眼前一暗,伤口被盖住了,李润声垂眸又一抖,却不是疼的。
闻兰野看着她,语气忽然变得很轻,“抬手,捂好。”
“噢,好。”李润声应了声,连忙抬手摁住纸巾,听话得像只被摸熟的小狗。
暂时做了止血,闻兰野去通知老师,留下于仙照看李润声。
于仙用剩下的纸巾给李润声擦脸上的血迹,李润声伸着脖子配合着,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可能很像一只长颈大鹅,就嘴里嘎嘎地叫了两下,安慰她,“把你吓着了?”
流了这么多血,于仙不知道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你不疼吗?”
李润声捂着眼尾,一直很用力,“不疼,我从小就不怕疼,不骗你。”
于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润声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不说,李润声也不说。两个沉默的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围栏边的石台上,一个仰头,一个低头,阳光下的背影看上去十分别扭。
某一刻,李润声眨了下眼睛,对着太阳问:“今天阳光是不是很刺眼?”
于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嗯。”
“难怪。”李润声嘀咕。
“难怪什么?”
李润声从石台上蹦起来,“难怪我有点头晕。”
“你小心点!”于仙连忙跟下来,“起太猛容易发晕——”
还没说完,她就见李润声突然一顿,背对着她吐出半个无力的脏字,身子软软地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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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润声是被疼醒的。
她感觉有人拿着根硬棍子在她眼角没完没了地乱戳,像要把她的脑袋凿开一个洞,不醒不行。
眼一睁,面前是一张陌生的脸,她本能地朝后闪躲,对方“哎”了声,“同学,醒了?别动,刚扎上针呢。”
顺着她的话,李润声懵懵地往边上看去,床边竖着吊杆,上头挂着两瓶药水,一瓶已经空了,而她手背上扎着输液针针,整条手臂有些麻,还有点凉。
护士弯着腰说:“伤口已经缝好了,缝了两针,一个礼拜之后记得来拆线……”
李润声正在回忆自己是怎么到医院来的,耳朵捕捉到“缝针”两个字,她心头猛地一跳,连忙问:“姐姐,医药费多少啊,能走医保吗?”
护士工作几年大概是头一次从半大点学生嘴里听见“走医保”这个词,愣了下,“医药费有人去结了,能走医保。”
她紧接着说:“放心,你没什么大事,头上是小伤,吊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平时记得按时吃饭,多多休息。”
李润声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