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毒药你是怎么解的?你这五年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那天晚上我跳水后,虽然救了自己一命,但那水冷的刺骨,又是晚上,我认不清方向,最后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马车上,我也不清楚自己是谁救的,之后毒发难忍,四处寻医,差不多用了两年才把毒排干净。”孙素月撇了一眼他正在流血的伤口,她那一刀虽然不是要害,但像他这样不管不顾也不是个办法,她主动替他包扎,道:“这五年一边遍访名医替自己疗伤,一边拜了一位师傅练武。”
他不解道:“练武?”
只是话刚出口他就明白原因了,估计是自己的人追的太紧,她还以为自己在追杀她,如果她真是女配,只要她还活着,那天涯海角他都不会放过,她只能练武保命,等着像今天一样把匕首驾到自己的脖子上,为这五年的逃亡生活画上句号。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孽,自己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他沉默半晌,道:“你其实可以杀了我的?”
“其实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多恨你,但这五年的躲躲藏藏和毒发时的痛不欲生,我真的受够了,这个时候再说我不恨你都是假的了,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不可能放过我,所以今天我本来的确是想杀了你的。”
“那你为什么?”
她抬头看了眼杜齐云,哼笑了声没说话,杜齐云在解释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在她曾经迷茫的时候,他陪在她身边,那个人和她说过一个为父报仇的人,最后却同时得到了死刑和赞誉的荒唐故事,这五年她一遍遍的咀嚼过往,这个故事那一刻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个人说如果是他的话,他必定:是非曲直,鉴别真伪。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她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恨意,火车左边三个人,右边八个人,不管怎么选都是错,她只能尝试去走第三条路,在悲剧开始之前,收集信息,做到是非曲直,鉴别真伪。
但在心里做出选择的那刻,她还是狠狠给了杜齐云一刀,让他体验一下自己当时的痛苦,同时也是在鉴别他嘴里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在死亡边缘的人才是最真实的,他如果骗了自己,那她手起刀落绝不手软,但如果真像他说的,她不是女配,那这一切还不算太晚,这个世界上不应该再有第二个徐元庆。
孙素月没回答他,心里还是不解气,她将纱布在他身上狠狠一勒,如愿听到了他的痛呼声,杜齐云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半坐在桌子上,一只腿撑地,抬头看了眼屋顶,半刻钟前她还在那里偷偷观察他,那时想的是今晚他们中间必定有一个人命丧黄泉,果真是世事难料,她低头垂眸,语气轻描淡写道:“行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杜齐云正在处理身上的伤口,她刚才那一勒,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不断冒出,他疼得额头直冒冷汗,闻声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多谢,我记住了。”他匆匆处理了下伤口,嘴唇还是苍白的,就颤巍巍站起来,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聊一下酒精的事情,这件事越快越好。”
孙素月没回答他,沉默片刻道:“我这几年不在京城,先跟我说说尚书府和男主的事。”
这真是,这两件事没一件能说的,他在心里犯苦,但还是深吸了口气坐回原位道:“你走之后没几天就放榜了,男主拿到了探花,包括那个陈倚听说也是个进士,因为这两人都是从你家出来的,你们家突然就多了个名声叫文昌府,一开始大家还都夸你爹才高八斗,哪怕只是在家里住了几天的年轻人都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所有人都来道贺,那些读书人也天天堵在你家门口,想要请教你爹。”
孙素月心里一沉,这不是什么好事,她记得系统说过孙木温不喜欢现在朝廷里流行的文风,格格不入的人就是异类,而排除异己是自古以来的定律,以往只是他爹还算安分守己,没被人抓到把柄,但现在......
“但后来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说是你爹泄露考题,还把题卖给了男主,不然男主第一年为什么没在榜上出现,第二年突然就一跃成了探花郎,还有那个陈倚,那些人找遍了京城,发现陈倚一直没出声,那可是进士啊,陈倚却不敢出来,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有人冒出来说陈倚得到了风声,早就跑了。”
这话就很耐人寻味了,似乎什么都没说,留下了一个被钉死的结局。这个时候,没人会去想这话的真假,大家只会顺着这个思路去想,他跑什么?既然没跑,那就站出来让大家看看啊。
“一时间言之凿凿,这个人说是看到了孙尚书收钱了,那个人说是看到陈倚大晚上背着包袱鬼鬼祟祟。科举这样的大事,皇上听闻也动怒了,下令彻查,还把你爹和男主抓了起来审查。但你爹可能真的人缘不好,一个案子竟然被查了三个月,你爹也和男主待了三个月,那些人很明显就是想要屈打成招,听人说,你爹伤的挺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