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月高悬。
当下已是丑时,夜晚的村庄一片寂静,这时天枢的小院子里悄然爬进来了一个人,正是贼眉鼠眼的刘伍。
刘伍踮着脚走进卧房,在安静的夜晚里做这种事,让他心里有种别样的刺激感,想着天枢那张小脸,控制不住地咧嘴一笑。
许是早春的夜晚有些冷,床上人缩成一团,柔顺的黑色长发散开,刘伍也忘了找野猪肉,邪笑着往床上一扑。
怀里的人猛然惊醒,唰地睁开双眼,眼皮塌陷,眼中空无一物。
刘伍“啊!”地一声,猛然往后退,他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跌下床,拼命往后搓着。
眼看床上的人起身,一身青色长衫,黑暗中,“咚、咚、咚”一步一步,沉重地朝他走来,他立刻跪下来,疯狂磕着头,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罪该万死,我不该偷鸡摸狗,不该……”
眼前这鬼影身高七尺,分明不是天枢那个女孩子!
刘伍怕地身体都在颤抖,把脑袋磕地邦邦响,磕了半天,没听见动静,稍微一抬头。
眼前这鬼影双手忽悠着,像是在抓什么东西,眼皮睁着,只是两眼依旧空无一物,连眼珠都没有,张着嘴,声音沙哑:“开、开……”
只看一眼,就吓得他立马低下头,忽地他瞥见一旁,另一个人形的东西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扭曲着朝他走来,身上掉下来个什么东西,熊熊的火燃起,将人照地诡异万分。
那个身影低沉地吼着:“擅闯者,杀,杀!”
他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灭,身体也脚步虚浮,两手结着印。
“鬼、鬼、鬼啊!”
他拼命朝外面跑去,结果刚跑到门口,就撞到了一个黑影,他再一次跌倒在地。
这黑影低矮,被他五大三粗的壮汉一撞,却是纹丝不动。一袭惨白的衣服,长长的黑发飘散,忽地开口:“我靠,进小偷了?”
此人正是天枢。
天枢不知怎的,总觉得好像回到了魔界,看着天上飘着河,地上也散着星星,旁边的花盘根错节,一翕一张地开合着叶子。
她眼前飘着虫子,一条一条的,却是怎么也抓不住。
唯一感觉到的,就是一个什么东西撞上了她,她不喜欢有人在她宫里,所以要是有人,只能是小偷。
常年紧绷着的神经,丰富的作战经验让她身体比脑子还快,她一把掐住刘伍脖子,猛地往地上撞去。
直到听到脆生生的“咔嚓”一声,她才躺在她的小床上,沉沉睡去。
小床……睡觉……
她哪来的小床!
天枢猛然睁眼,这破屋子就一个木头床,昨晚早让玉衡给睡了,她脖颈一痛,发现自己睡在外屋门框边的地上。
天枢三人昨晚是一人一间屋子,玉衡金尊玉贵,天枢拗不过,让他睡了床,她和蔡苞一人一个地铺。
她睡觉一向老实,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她起身看了一眼,蔡苞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地上,他睡觉的时候只穿宽松的裤子和对襟里衣,下身的裤子被烧焦了一大片。
又看向一旁的玉衡,玉衡就算霸占了床,也没有好好睡在床上,用来束眼的带子倒是在床上,看到玉衡双眼,天枢一顿。
这么多年天枢很少看见玉衡不束带子,看着他凹陷的眼皮,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
玉衡医术那样好,若是普通眼疾,早就治好了,不是他不想治,而是因为他有没有眼珠。
魔界七星虽然可恨,却也都是可怜人。玉衡早些年被仇家挖去了眼珠,不然以他的天赋,想必医术能比现在更胜一筹。
家里有点乱,两人都没醒,天枢就自己收拾了一下。
突然卧房传来一阵惊呼:“天枢!我怎么在地上,是不是你搞的鬼!”
玉衡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冻得要死,脖子也生疼,想起昨天自己要睡床,天枢那娘们就不太愿意,肯定是半夜把他给弄下来了!
嘶,不过他警惕心下降至此了吗?要是有人近身,他应该能瞬间发现才对。
“我直接把你塞棺材里让你当鬼。”天枢翻了个白眼,懒得跟玉衡解释,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哦,这就是他们七星的正常相处模式,相互猜忌提防,以最恶劣的心揣测对方,只有合作完成任务的时候暂时收敛一点。
有时候天枢也是佩服郁北溟,怎么让一条条利己主义的疯狗那么听他的话,哦,她也是其中之一。
蔡苞也醒了,他怔怔地看着身上烧焦了的道袍,忽而委屈地拽拽,他起身,那道袍成了开衩裙,烧焦的地方颇有些像荷叶边,露出他纤长白皙的大腿。
“我这是……嘶,有人擅闯万花观。”
“是幻觉。”玉衡也想起了昨夜怪异的感觉,看来是他误会天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