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里开了空调，门上雾蒙蒙的。
走出剧场的门，冷风糊了周洁一脸。
她身上戏服未脱，只是在外头套了件长款羽绒服。
转身，透过湿漉漉的玻璃，看见门内好不热闹。
不远处，教学楼里灯火通明，还没到下晚自习的时间。没有月光，也看不见星星，只看见一群群乌云飞快地滑走。
今天仍可以回家休息，周洁家住得近，就藏学校外面的小吃街里面。外婆身体不好，爸妈怕她跟着周洁起早贪黑，就让周洁住在学校里，也正好锻炼下自理能力。
空无一人的大道，两旁灯光稀疏。昏黄的灯光落下，周洁踩着自己的影子走。
“周洁！”有人追了出来。
周洁心里一动，身体却跟不上脑子，还杵在原地。
“你去哪儿啊？怎么了？”蒋嘉澄没穿外套，跑过来时风鼓起他的披风，像只扑腾的乌鸦。
“你不冷吗？”周洁缩起手，原地跳了跳。
“别扯话题。”蒋嘉澄皱眉，“我不冷。”
“活动不是结束了吗？”周洁朝蒋嘉澄身后探探头，“我要回家睡觉。”
“大家都还没走，刚刚桑榆还问我你去哪儿了。”蒋嘉澄似乎是觉着冷了，双手抱在胸前。
周洁低下头，鞋尖来回踢着地面，沉默了一会。
蒋嘉澄作势要来拉她的胳膊：“走——”
“我不喜欢那种人很多，好像彼此很熟的感觉，也不喜欢那种把一件小事看的很重的感觉。”周洁打断了蒋嘉澄。
蒋嘉澄的手伸到半空，顿住了，然后默默收回去了。
周洁有些懊恼，觉得话说重了，赶紧找补：“诶，也许他们在整个过程中有了很深的感情吧，是我的问题。”
她抬头看了下蒋嘉澄的反应，又迅速低头：“我的问题，不好意思。”
她第一次看见蒋嘉澄如此严肃的表情。他没有说话。
“简单来说，就是那些人很积极很主动，我社恐犯了，而且我又没什么自信参与进去。诶呀！我也不想！”
周洁心里有些烦躁。
“对你来说，这次话剧就是一个小事，以后都不会拿出来回忆回忆是吗？”
蒋嘉澄目光落在周洁的头发上，黑漆漆的，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化妆师用摩丝固定了碎发，头发一绺一绺，像干枯的扫帚尾。
“我记性不好，以前的事我都记不得，所以我活在当下知道吗？纠缠这些干什么！”周洁觉得解释不清，“啧你意会一下！”
“怪不得。”
周洁觉得蒋嘉澄今天莫名其妙。
“你别在外面冻了，赶紧回去，你妈是不是来了？我走了，拜拜！”
蒋嘉澄终于拉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手皮肤又白又薄，现在冻的发紫。
“你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啊。”蒋嘉澄轻描淡写道。
？
？？？
等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周洁深吸一口气，把其他的话憋了回去。
更让她惊讶的是蒋嘉澄的态度，倒像是很了解她一样。
“走吧，进去说。”蒋嘉澄停顿了几秒，想拉着她回去。
他的力气很大，周洁试着挣脱开，他也没放手，只顾大跨步走。
“不是！你妈在里面，还有那么多人，进去你有时间说吗？”
“我妈回去了，今晚我还住校。你跟我去拿衣服。”
周洁有心听他解释：“你自己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啊？”蒋嘉澄故作惊讶，“还有好多人等着我签名呢！”
“你要签就去签呗，我走了。”
“没没没，我开玩笑的，马上就来！”
周洁看着他跑远的背影，陷入思考。
看他笃定的样子，可能小时候真认识她。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呢……名字也挺陌生……
没过一会儿，蒋嘉澄换回原来的衣服，拎着一个大包回来了。
他们并排走着。
“晚上没吃饱，要不然去学校外面吃点东西吧，我请你。”蒋嘉澄边说边往手里哈气。
周洁也饿了。这样冷的夜，需要一些热食暖暖身体。
“不用，我请你，我钱多。”
这是真的，周洁父母每个月都会往她手机里转些钱，平时学校里不准带手机，用不上，慢慢就攒了好多。
“哟，是吗？第一次，我先请你。”
蒋嘉澄又恢复了原来活泼健谈。
难道还有第二次？
“行吧，快说，你小时候怎么认识我的。”
“果然你对我毫无印象，从那天在操场上遇见你我就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