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曾经见过一味药,能让病患在顷刻之间,从奄奄一息变得生龙活虎。那味药,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做九活。十有九能活,余一不能活。
这味药,本就因其药效十分好又罕见而珍贵无比,平常人家根本买不起。在西南之地,甚至千金难求。可是,有句话说的很好,是药三分毒。哪怕是九活这样珍贵药效极好的草药,如果用错了方法剂量,也会从救命的良药,变成杀人的毒药。
李延能够知道这味药,也是意外。不过,他却因此发现了叶夫人的死因。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叶夫人应该就是死于九活之下。李延清楚地记得,叶夫人小产之时,她的脉象异于常人,并非气血虚弱之象,反倒隐隐有种强而有力的脉象。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九活的药性,还以为自己摸错了脉象。
如今,在替崔贵妃诊脉之后,李延完全确定了,当年叶夫人小产血崩而亡,与九活脱不了干系。
“贵妃娘娘,老夫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你可否为我解惑?”
“当年,你姐姐有了身孕之后,她的补药你是否也曾喝过?”
崔贵妃并未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些补药很苦,姐姐不愿意喝。为了让她能够好好喝药,我还会像哄小孩儿一样,先自己喝一口,说这药不苦,然后让姐姐喝下去。”
说到这儿,崔贵妃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似喜似悲,让人捉摸不透她心中的想法。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原来如此啊……”
“李神医,我有件事想麻烦你。”崔贵妃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失态,恢复了最初的冷静,“不知道你可否将我中毒之事隐瞒下来,不要告诉别人。”
“为何?”
崔贵妃也知道,自己这个不情之请似乎有些为难对方,但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这个苦衷,却不是那么轻易能说出口的。“李神医,此事关系重大。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宫闱之中的明争暗斗吧。毕竟当年,你不也是因为这些事情才会远离邺城,不再踏入皇城吗?”
“不过你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的问题。”不等李延说什么,崔贵妃紧接着说道,“只要你告诉别人,我只是小产后身体虚弱就行了。药方也只需要按照调养身体的就行。”
“可是,你这毒若是不解,怕是活不了几年了。”李延好心劝告,他也明白,崔贵妃所言,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崔贵妃而言,都是最好的办法。只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本来能够治好的人去送死,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崔贵妃淡淡一笑,在她得知自己中毒之后,她已经把所有都想好了,生死也已经被她置之度外了。“李神医,如果你不依照我的话去做。恐怕到时候死的,不只是我一人而已。难道,你想为了救我这一条命,让更多无辜的人丧命吗?”
李延再也无法劝阻,最后只能答应了崔贵妃,帮她隐瞒她中毒之事。
“贵妃娘娘的病,需要好好调养,切忌劳心劳神。”李延对三皇子楚暮如此说道,“这是药方,你们按照我交代的去抓药煎煮就行了。”
听到李延这么说,楚暮不疑有他,谢过李延之后,将药方交给下属,准备回宫之后让太医看看药方之后再说。
比起楚暮的轻松,叶一心反而皱起了眉头。就连医术高超的神医李延都没发现贵妃身体有什么异样,难道,真的没办法改变姨母的死吗?如果是这样,那初一呢?他缓缓转过头去,盯着沈初一的侧脸,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初一起初并未注意到叶一心的异常,她也对师父替贵妃娘娘诊治后的说辞感到有一丝诧异。就在刚才,作为练手,她也替贵妃娘娘把了脉象,总觉得跟师父的话有一点不一样。只是,沈初一此时只当自己弄错了,并未深思。
送贵妃离开之后,李延叫住了沈初一,“初一,你方才也替贵妃娘娘把过脉了,以你之见,该开什么药?”
沈初一稍作思考,将自己觉得合适的药方说了出来,“师父,养心方对贵妃娘娘的脉象来说,应该是最好的方子。但我觉得此方中的白芍药性过寒,或许并不适合贵妃娘娘,”说着,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当归!当归就很不错,既有补血之功效,药性又温和……”
说着说着,沈初一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李延,担心自己的突兀之举,让师父生气,“师父,我,我是不是不该想着随意将药方中的药材更换了?”
岂料,李延非但没有因为沈初一这离经叛道的举动而生气,反而在沉思半晌之后,笑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初一,为师收你为徒,也算不枉此生了!”
随即,他收起笑意,郑重其事地告诉沈初一,“或许,在许多人的心中,在用这些早已经存在的药方时,药材、配比该是如何,就一定要按部就班,不能有半点差错,不然效果就达不到预期。但是为师要告诉你,其实并非如此。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哪怕患上同一种病,他们表现出来的症状也会有所不同,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