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御花园里的杏子熟了。
回宫后梅幺幺大睡三天,几乎没出过殿门,榻侧一直有孟浔野陪伴,连卸妆更衣这些,也都被孟浔野一人独揽。
九五至尊的帝王,除了上朝批奏折,一得空就跑去凤瑶台里围着她转。
眼看夏至将至,凤瑶台里的小太监们闲得连一滴汗都淌不出来。
这一日,前朝有要事求见孟浔野,凤瑶台清净许多。
傍晚,鱼鳞云海被风拂散,杏子垂在枝头摇摆如旗,庇天的晚霞洒下金光,透过每一叶杏花,整棵杏树就像是受琼汁眷顾浇灌而成的仙树。
梅幺幺在树下扎上一兜秋千,摆荡时,会闻到浓馥的甜杏香。
大皇子云符从假山亭那边跑来,大惊失色。
“母后,那里有个坏哥哥,他说要把我耳朵割掉。”
梅幺幺停下,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这皇宫里谁敢割你耳朵,怕是跟你开玩笑的,别害怕,去玩吧。”
云符踌躇片刻,朝假山亭走。
梅幺幺又重新荡起秋千,没掌控好力度,在几次飘飘欲仙的高空飞跃后,重重落地,摔一个狗啃泥。
“嘶——”
梅幺幺四肢被摔得麻麻的,像过电一般。
“皇嫂嫂,你没事吧?”
上官澜拉起梅幺幺,扶她坐回秋千上。
梅幺幺一边喊着痛,一边坚持与上官澜保持距离,她拾起一片落在她裙摆上的杏花,眼神游然。
“陛下在哪呢?”
上官澜向梅幺幺规规矩矩抱拳揖礼。
“陛下在政机台,正封赏一位墨姓庶民为将军,听说他救驾有功,又受人举荐。”
墨臣……是白卿。
梅幺幺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她吹开裙上越落越多的花瓣,起身一瘸一拐的朝御花园外走。
“皇嫂嫂留步!”
上官澜一把扯住梅幺幺的纱袖,言辞诚恳。
“皇嫂嫂,从前多有得罪,三年前都怪我年轻气盛,不懂规矩,更不知道什么礼义廉耻,我是来向你负荆请罪的。”
梅幺幺收回袖子,只见上官澜粗鲁地从杏树上折下一大根树枝,枝上开着繁盛茂密的白色杏花,递给梅幺幺。
“皇嫂嫂,您打我吧。”
上官澜单膝跪地,热忱地仰望梅幺幺。
远处的钟楼上,孟浔野正用千里镜窥视着一切,握着镜身的手上布满微微浮动的青筋。
一旁的柳二康,低声下气地安抚道:“陛下别生气,指不定是镇国大将军在表达对皇后娘娘身为国母纯粹的敬意,肯定不是有奸情。”
梅幺幺拿着杏枝,一脸懵,眼睛眨巴得都要冒出火星子来。
上官澜站起来,利落得将武袍脱得只剩一具满是伤疤的皮囊,他淡笑着敞开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皇嫂嫂,不必心疼,你出气就行。”
孟浔野:“???”
献花告白之后不成功,就开始对朕的老婆公然耍流氓是吧?
孟浔野一怒之下,将千里镜摔得粉碎,走到大铜钟前,狠狠锤了一拳,原本白皙的骨节淤青又渗着血。
梅幺幺耷拉着手,揉搓着杏花骨朵。
“咦,刚刚卯时的钟刚响过没一会儿,怎么又响了?”
上官澜也感到疑惑。
梅幺幺捡起地上的衣服,退的远远的,十分避嫌的丢给上官澜。
“时间不早,该吃午膳了,本宫原谅你,你以后别再来找本宫了,快把衣服穿上,别着了风寒。”
孟浔野揪起上官澜,揍他一拳,上官澜还没看清来者是谁,二人便撕扯在一起,梅幺幺赶紧上去拉架,却不知道被谁狠狠撞开。
三两下,上官澜就被按到在地。
果然,上官澜平时打的名号再响,也敌不过身经百战的孟浔野。
“哥哥,我错了。”
是谁能把他打成这副残样,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只有他那位一母同胞的哥哥了。
上官澜看清孟浔野的脸后,一边解释一边认错。
“哥,我确实觊觎嫂嫂的美色不假,但也从未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我发誓!我这次就是来向嫂嫂负荆请罪的,你别误会。”
孟浔野见上官澜只剩下说话的力气,才肯从他身上起来。
“念在朕跟你兄弟一场的份上,朕饶你一命,成天别总在宫里瞎晃悠,赶紧滚。”
上官澜爬起来,垂头丧气的瞟了梅幺幺一眼。
“是,微臣告退。”
刚走两步,上官澜又折返回来,一脸担忧地说:“哥,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迁怒嫂子。”
彼时,梅幺幺已经被孟浔野抱着,走了很远。
梅幺幺回头看一眼正注视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