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殿里熏着安神香,青烟袅袅,绣着海棠的垂帷将里面的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地龙烧的暖,窗子紧关,透不进一丝风来。
含珠小心的把垂帷掀起来,瞧见带着病容的的一张脸,心下一酸。
“娘娘,该吃药了。”
德荣太妃不过四十余岁,鬓角仍是鸦雏色,眼角嫣红,即便在病中,仍是端庄昳丽。
她清醒了些,就这么靠坐在榻上,看着窗子,“雪还在下吗。”
“娘娘,雪早就停了,今年这天可真冷,殿外的几颗桃树都被打落了花。”含珠把药端来,一勺一勺喂给她,“垂玉倒是痛快了,日日在雪泥里打滚,苦了奴婢要给它洗澡。”
姚知意轻笑出声,含珠见她心情尚好,眉间跟着一松。
垂玉跳上锦被来,喵呜喵呜的叫着,钻到姚知意的掌心来回蹭。
含珠打趣,“小家伙,你倒是会讨太妃娘娘欢心。”
垂玉是王爷送来的。
全身是雪白的软毛,一双圆眼碧蓝,像荡着波纹,姚知意见它软萌乖巧,亲手编了根红绳挂在它脖颈。
含珠嘴里念着“咱王爷就是孝顺,前些日子还猎了两只白狐,给您做了件氅衣,奴婢瞧着那毛软和柔顺,最适合这天气了。”
“这孩子。”姚知意眼角沁着笑意,面色皆是柔色。
一碗药喝进去,姚知意忽然咳了起来,含桃匆忙拿了帕子,轻轻给她拍着背,再接过帕子时,雪白锦缎上落下了几点殷红。
“娘娘!”
“无碍。”姚知意摆摆手,正想说什么,门外的含翠喊道,“娘娘,王爷来了。”
“快,快收起来。”姚知意慌忙将帕子塞给含珠。
“藏什么呢,母妃。”沈承卿脱下氅衣,在外面烤着炭火暖了片刻才进了内室。一进来便看见主仆二人手忙脚乱。
“拿出来给我也瞧瞧。”
姚知意不动声色的拢了拢衣领,抬眼瞧,“哟,做新衣服了。”
“母妃说过儿子穿白色好看,这不,便做了件白色。”沈承卿坐在塌侧,把被子往她身上拢了拢,天寒别凉着了。说着端起空了的碗凑在鼻尖闻了闻。
“刚喝完药?”
姚知意蹙眉,“太苦了。”
“含珠,把我带来的浮酥蜜给你家娘娘端上来。”
“这个时节哪儿来的浮酥蜜。”
沈承卿顿了顿,一双墨色的眸子看着她,“母妃喜欢的,儿子就算上天入地也给你寻来。”
姚知意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意。“别总惦记着母妃,母妃在宫里很好,我的阿卿这些日子都瘦了。”
含珠掀帘子进来,沈承卿接过花蜜,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姚知意就着他递过来的勺子抿了一口。“嗯,甜。”
沈承卿勉强笑了笑。
十余日未入宫,如今姚知意才是真的瘦可见骨。
姚知意望着他,眉眼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秾丽,却总是挂着浓的化不开的雾气,手指轻轻摩挲着佛珠,说,“阿卿,听说你这些日子抓了许多人,母妃瞧着你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可要当心身子。”姚知意慈爱的看着他。
“母妃勿忧。”沈承卿不着痕迹的说,“儿子刚好有一事想同母妃讲。”
“何事?”
沈承卿沉声说,“母妃,去宁安寺吧。”
风骤然吹开窗子,雪飘了进来。
“你,你听到了什么?”姚知意捏紧了珠子。沈承卿撇了眼她发白的指尖,沉声说,“去宁安寺吧,儿子已安排好,一念大师会寻个由头接你过去,到了那边,儿子定能护你周全。”
姚知意猛的咳嗽起来。
“娘娘,娘娘怎么了?”含珠匆忙把帕子递了过去,转身关了窗子。
沈承卿看着帕子上的血迹,指尖颤抖,即便是在墚东那些年被人一刀捅穿胸口,也未曾如此害怕过。
含珠端了水,也顾不得旁的,不满的说,“王爷,娘娘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还望王爷慎言。”
姚知意摆摆手,让她退下。
沈承卿双目赤红,“他欺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姚知意喝下了水,稍稍平缓了些,伸手摸着垂帷上的海棠,“那年春三月,先帝为我建了这座知意殿。”
“他长我二十岁,怕我委屈,在殿外种满了海棠。他年轻时平定墚东流寇,守卫墚东边境安宁,是大熙真正的英雄。”
“既然如此,母妃为何不远离了那个狗东西,他生出这种心思,该杀!”
沈承卿这股火憋了几天,却无处发泄,自回都来,他自以为对一切了如指掌,独独漏了后宫,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生出这种祸端来。
“即便是去了宁安寺,他便能放过我们吗?”姚知意握着他的手,“大熙沉疴已久,你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