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气息完全平稳下来，她才推开了大门。
贫民区的场景和早上相差无几，所有人都缄默不语。
唐帆没理会他们投来的目光，径直回到居住区。
正午时间，阳光正盛，离开了普通区内全封闭的顶棚，她没走五分钟就出了一身汗。
好热。
如果这个世界的日历没有错，现在已经是11月了，但天气暖和的不合常理。
大概和基因感染也有很大关联，唐帆想。
她刚迈到家门，正看见李奶奶佝偻着背，蹲在井水边艰难地清洗菜叶。
奶奶看不清东西，但听力很好，她微笑着偏了偏头，招呼道：“是小帆吗，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唐帆心里不是滋味，她快步上前，将老人扶到餐桌前。
后者以为她是担心自己，道：“我不累，粥马上就好了……”
唐帆拿出餐盒，唰啦的纸袋摩擦声响起。
这声音不大，可奶奶却像是听见什么极为恐怖的声响，腾地站起身，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她凑到唐帆耳边，用气音低声道：“小帆，咱们住在城门边，不可以弄出噪音……”
又是声音。
唐帆轻柔地按住她：“我知道了，您别担心，只是饭盒……”
她缓慢地揭开盒盖，浓郁的肉香飘散出来，被风裹挟着钻入鼻间。
奶奶被香的打了个哆嗦，半盲的双眼无意识睁大：“这，这是什么味道？”
唐帆把筷子塞进她的手心，温声解释：“我上午出门散步，正巧看到有店铺招人，不仅工作简单，还有免费的饭菜……”
“不行！”话音未落，老人厉声反对。
即使唐帆已经加入了外城的户口，也成功录入了资料库，但总归不是真实的。
有心之人很容易就能发现不对。
况且她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身体才刚刚痊愈，奶奶实在放心不下。
于是，老人凝视着唐帆，表情严肃：“你身子还没好，奶奶不同意你找工作，你赶快辞掉……小帆，你是不是怕家里的粮食不够吃？我房里还有存款的，或者奶奶明天出城……”
“不是的。”唐帆小声安抚，握住她的双手。
老人的手掌粗糙干瘪，像是被吸净了水分的枯树枝，有些硌手。
“奶奶，您别多想，我只是想找些事情做”，唐帆继续道，“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我也不想去找。从现在开始，我是您的孙女，我希望凭自己的能力养活这个家。”
“可……”
“您相信我，我不会暴露身份，也不会做危险的事情。”她的语气坚定。
奶奶愣了愣，意识到已经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好吧”，长叹一口气，老人只能妥协，“我不过多追问你的事情。但有一个要求，成年之前，你每天晚上都必须回家。”
听到最后，唐帆哭笑不得。
“我会的”，她把米饭推过去，引导老人摸到餐盘，“您快尝尝红烧肉，还热乎着呢。”
奶奶终于开始动筷，颤颤巍巍地夹起肉块，放进嘴里。
她咀嚼两下，眯起眼睛，脸上的沟壑逐渐舒展：“很好吃，谢谢小帆。”
鲜香的肥油在口中融化，老人的脸色逐渐泛出红晕。
唐帆端坐在一旁，美滋滋地看着。
等吃的差不多了，她撑着下巴，不经意地问：“奶奶，为什么越靠近城门越要控制声音啊？”
老人明显一怔，动作微滞。
几秒后，她模糊地开口：“声音越大，很容易引来城外那些可怕的东西……它们听力灵敏，会□□。”
唐帆顿时了然。
看来异兽不仅会蛰伏在未知区，还可能主动进攻基地。
脑海中浮现出贫民区居民沉默的模样，又记起内区巨型的封闭天棚，有些不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城门也一起遮起来，防止噪音……”
“省钱。”奶奶随口回道，“最开始修建隔音层的时候就有人抗议，但都被挡回来了。他们说，只有对外城建设做出贡献的人，才能享受政府的保护。”
唐帆沉默了。
有钱人住在安全区内，可以开设酒馆、夜夜笙歌，可穷人却只能屈身在外，每天为基础的生计挣扎。
无形之中把人分成两个阶级。
真是好高明的手段。
难怪在她走出普通区时，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唐帆没再多问，默默把碗筷收拾干净后，扶着奶奶进屋休息。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自己房间。
不久前面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唐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迟疑地攥紧拳头，对着一旁的木桌挥了挥。
只听“嗤”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