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移驾别处吧?”
永治帝打量着殿内低声斥道:“你不是要作乱吗?朕就站在这你敢出来吗?一堆残渣而已朕有什么可怕的!有本事你出来啊!”
“陛下!”
女子的声音划破寂静,永治帝猛然僵立,待缓缓的转过头瞧清那张脸,更是止不住的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微微颤抖:“你……承徽?朕告诉你朕不怕你!”
“陛下说什么呢?”那妇人以手做礼:“臣妇萧承训见过陛下。”
“是承训呐,”永治帝接过高迈递过来的帕子擦拭额头,无意识道:“朕还以为……”
“陛下将臣妇认作了姐姐吗?”
永治帝不肯继续这个话题,他问:“什么时候入京的?怎么没听到一点消息?”
“数日前就给陛下递了入京的折子,想是陛下事务繁忙给忘了。臣妇刚去宝华殿给姐姐上香,想着来顺便来姐姐的故居看一看,不想竟遇见了陛下?”萧夫人说话毫不避讳:“恕臣妇直言,想来姐姐并不想瞧见陛下,且这地方阴气重,陛下还是少踏足为妙。”
“萧承训!”
这一声怒喝并未起到什么作用,萧夫人毫不避讳的和他对视,最终还是永治帝率先移开了视线。数年前的事两人都心知肚明,终归是自己理亏。
“既然来了就随意瞧瞧,今日刚好是小年夜,晚间再设宴为萧夫人接风洗尘,”永治帝自顾自的往外走,萧家、孙家,终究是心腹大患。
夜宴设在了昭华殿,殿内烧了地龙,倒是与外殿的寒凉对比鲜明,宫人们流水般的奉上了各色佳肴,间或有朝臣入席,霍霆在殿外同相熟的人寒暄了一阵方才落了座,扶筝依旧一身男装侍立在侧,等到众人都到的差不多了,皇帝、太后和皇后方才在上首落座。
宴前不免走了一阵虚礼,太后最近身子不大好,在宴席上露了面略坐了一会儿便回宫歇着了。永治帝纵使不喜,面上工夫却从不落下,举杯同萧夫人寒暄道:“数年不见,夫人风采依旧,犹胜当年啊。”
“陛下谬赞了,”萧夫人同举杯相敬:“臣妇与姐姐本是孪生,想来是陛下对姐姐念念不忘,是以对臣妇也多了几分溢美,臣妇实在惶恐。”
孪生、念念不忘,这是在提醒皇帝为了让你记住当年的恶行,所以脸如故人,分毫不敢变吗?
永治帝简直怕极了这张脸,面上却是不显。孙皇后也不大乐意,好好的一个宫宴,提那么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做什么,眼光转向阶下的献王妃夫妇并新生的麟儿,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本宫半日不见这孩子便想得慌,快抱上来给本宫瞧瞧,献王府今年添丁之喜,太子也该抓紧才是。”
孙皇后本意是想拿这孩子在皇帝面前露个脸给人存个好感,顺便再不着痕迹的嘲讽一番霍霆,本宫孙子都有了,一家和乐,你霍霆大过年的孤身一人顶着个克妻的名头不好受吧。
霍霆懒得跟妇人计较,萧夫人却不惯着她。萧夫人道:“说来也是,献王不过小太子数月,眼下妻儿俱全,可怜我这外甥过了年也有二十了,却没人帮他操持,同为陛下亲生,陛下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嘴上劝着不能厚此薄彼,可实际上还不是暗讽皇帝行事有失偏颇,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皇帝脸上颇有些挂不住。给霍霆娶亲,门第高了皇帝不放心,门第低了又给人留下亏待太子的话柄,原本他阴差阳错的顶上了克妻的名头皇帝顺其自然不必为他的婚事发愁也挺好,可偏有这管不住嘴的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掀出来,被萧夫人捉住了话头简直弄得皇帝骑虎难下。
永治帝愤愤的瞪了皇后一眼,气她说话不过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可再回过头面对朝臣依然是一副慈父的面孔:“太子是朕的嫡长子,婚姻大事绝对不能儿戏,萧夫人也不必心急,等朕遇到满意的,自然为太子安排一门好亲。”
若真是有意安排,太子的婚事岂会拖到现在,再者,他安排的婚事萧夫人也不放心。萧夫人提起这茬本意就是给他添堵,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必在这刻意纠结,周全的道了谢:“如此便劳烦陛下多为我这外甥费心了。”
这话说的,她一个当姨母的反倒比自己这个生父更关心霍霆似的。永治帝本就不怎么想瞧见萧夫人那张与孝昭皇后分毫不差的脸,又被她接二连三的话堵得心头气不大顺,借口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又请太子替自己好生款待萧夫人,面上的工夫做足了,方才扶着高迈的手出了昭华殿。
临行前不忘瞥了一眼侍立在霍霆身侧的扶筝,这是有话要问的意思了。扶筝则对他微微勾唇,她在自己跟前极少言语,更不要说微笑了,是以在永治帝看来,这个笑极具挑衅性,他眉目间的怒意更甚,几乎是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