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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永江准备出门去看一场足球赛。
半个月前,她提前订好闹钟在比赛门票发售开启的第一刻抢到了两张。事先去论坛和推特做好了功课,知道这场比赛门票的抢手程度,但她还是在第三次刷新发现门票余量为零时不禁咋舌。
她抢票是为了转送给上次帮忙的足球痴朋友和她的男友,但他们临时有工作,脱身不得,只能含泪塞回来。
樱井沉痛地开口:“虽然这时转手卖掉肯定很抢手……我没说完,我还没说完。但是,江,我真推荐你去看看。”
松永江熄灭了手机屏幕,二手网站的登录页变为黑屏,她微笑着直接拒绝:“哈哈。我又不感兴趣。”
樱井玲已经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拒绝打击到了,一个猛扑双手握住她的右手,说得更加情真意切:“帮我!帮帮我!就当是弥补我的遗憾!”
松永江几次试图抽手,但失败。她皮笑肉不笑地应道:“这样啊。”
樱井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有路人看过来了,但这人毫不介意,反而更加认真:“你潜台词就好像是在说我不干但姑且敷衍你一下……”
松永江叹了口气:“这样啊。”
于是松永江转头就挂网上交易掉了。但想着樱井玲哭着喊着魔音贯耳的样子,还是留了一张。
她不是讨厌运动比赛——松永江初中的时候甚至是女篮队的队长,不温不火地结束了三年的社团活动后倒是再没跟运动社团扯上过关系,现在偶尔还会和当初的队友在年节时互相礼貌问候。说到底,她只是对足球有点针对性的忽视,具体原因得从某个名为蓝色监狱的项目开始说起。
她高二那年,人人都在讨论它,仿佛不知道就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松永江反而被激起了逆反心理。时间长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对此不感冒,也就没人再在她面前提起过。
这种微妙的情绪延续到了如今,倒不是真的讨厌蓝色监狱或者是足球本身,只是习惯而已。
认识樱井玲是在大学的某场联谊会,她跟松永江是同专业的同级生,租房的位置又偏巧很近,抬头低头每天打招呼,渐渐也熟了起来。
认识没多久,松永江就知道了对方同样也是蓝色监狱的狂热饭。只是她的理由稍有不同。
樱井玲:“怎么说呢……主要是因为,第一期的成员里有我认识的人吧?”
二次酒会上,樱井玲喝得醉醺醺的,趴在吧台上,看了半天电视转播,嘀嘀咕咕冒出一句。
松永江摸出了她的手机,正准备打给她的男友过来接人,闻言嗯嗯应声敷衍过去,她并不喜欢酒后畅言的气氛。
那是非理智、完全由气氛推动的,清醒后可能还会有懊恼着“怎么就说出口了呢”这种环节,还不如保持着平日正常接触的距离。
“就是他!你看你看!”
醉鬼猛地坐了起来,扯着她的袖子很坚持。
她被迫抬头看了眼,只在小小的屏幕上看见了一个黄色挑染的背影。镜头一晃而过,转回了演播厅主持人一本正经地介绍着这场比赛的双方以及精彩片段的分析。
松永江兴致缺缺地扶了一把同伴,一边说着看到了看到了,一边在电话里警告对方的男友快点把人接走。
让醉鬼安静下来的方式只有陪着她一起看电视,松永江这次倒是看到她所说的旧识的正脸,又听了一耳朵不想听的八卦,终于等到了这人被接走。
隐隐回忆起樱井玲酒后碎碎念的缠劲,江选谢礼时专门买的是她旧识所在的队伍的比赛门票,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自己去看。
她到底是答应了对方的拜托——起码答应了一半,提前时间到了现场。一身灰白私服坐在一群或穿着球衣或脖子上挂着毛巾的热情洋溢的球迷中间,松永江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她看了眼大屏幕,在一堆陌生的面孔中捕捉到了唯一眼熟的那个娃娃脸,在球迷震天的呼声中终于回忆起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