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卿的状态不太对。
陈诗语努力跟上易卿的步伐。他似乎很焦躁,再也顾不上关照陈诗语。
“易卿!”
眼看走廊上没人,陈诗语开口唤道。
易卿脚步不停。
“易卿!你怎么了?”
易卿突兀地停了。
“你最好回你该去的地方。”
他的声音很冷,很沉。
陈诗语被那话里的冰锥一刺,怔在了原地。
“你怎么突然……?”她困惑地发问。
易卿回过了身,一双眼像择人而噬的深渊。
“我不是当年的小孩。”
“你也不是真的精灵。”
“游戏该结束了。”
他再度转身,走回了自己的路,进入了教室。
陈诗语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潜意识在告诉她不能放下易卿不管。她再度追了上去。
但易卿完全无视了她。
她遮挡他看黑板的视线,他就低下头看书本;她想触碰他,他就像扫落一只蚊子似的将她拂开。
她好像回到了最初暗恋他的时候。因为渺小而被无视,尝不到一点甜头却还在努力地仰望。
陈诗语站在课桌上,久久地凝望易卿,而他冷漠的眼睛却根本未曾看向她。
陈诗语的身影消失了。
易卿的食指弹动了一下。
但所有的动摇终究归于死寂。
这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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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诗语出了高二(一)班教室,在偌大的校园里寻找校医室。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陈诗语了。
曾经的陈诗语或许会因为被冷落而顾影自怜,现在的陈诗语学会了冷静。
易卿的不对劲是从遇到蛮钰开始。除了那以外,无论是昨晚可疑的“功课”,还是他不正常的“喂血”举动,都证明了他隐瞒了太多事。
她原本只想通过陪伴来疗愈易卿的心,但很显然,这样浅层的抚慰根本毫无意义。
她必须去触及伤疤之下的血与肉。
“校医室……”陈诗语看着牌匾,微微笑了,“看来我的方向感还不算差。”
“你们确定有用?他对我根本没什么反应!”
校医室里隐隐传来女孩的说话声。
“我都好好按照你们说的做了啊!撞车、崴脚、猫,我人现在都还在校医室!”
陈诗语走近了些,踩上半空,凑在了蛮钰的听筒上。
“你不清楚你在和谁说话?”
对面是个清朗的声音,如流水潺潺,明明温和却让人感到寒毛直竖的紧张。
“对,对不起,”蛮钰的气焰立刻消退了下来,“我也是太紧张这件事了……”
“做好你该做的,”话筒里的声音充满了上位者的蔑视,“别的不该你操心。”
电话被挂断了,蛮钰一句殷勤的“好的”都没能来得及出口。
她愣了一秒,把手机抓在眼前确认电话已挂断,柳眉便竖了起来,下一秒就做出了一个砸手机的动作,却又在半路硬生生克制住了。
她僵硬地收回手,手指用力而珍惜地抚弄着手机。
陈诗语认得出来,那是某一年流行过的机型,价格高昂。那一年陈家还没发迹,陈旭阳软磨硬泡让廖云芳给他买了这手机,他们因此一个月都没吃上肉。那是她羡慕过,却也知道自己不会被允许拥有的东西。
“千错万错钱没错,”蛮钰笑得有些狰狞,“我是来过好日子的,其他都无所谓,其他都无所谓……”
她像是在催眠自己。
陈诗语仔细观察着她的手指。
虽然有着少女的丰润,但指关节看得出一点劳作的痕迹。这双手底子很好,但显然没有经过什么高级的保养。
蛮家……是怎么发家的?
陈诗语努力翻检着记忆。她平时不爱交际,除了当年喜欢上易卿之后特意了解了一些有关他的外围信息外,上流圈子里的消息她基本是不知道的。
但她清楚蛮家的地位,也只不过比易家低一档,已经算得上是滨海市的豪门了。
豪门之女会是这样一双手吗?
还有那个电话里的声音,微妙的很像是某个人。只可惜电话挂得太快,如果对方再多说几句,或许她就能认出来了。
陈诗语默默盘算。
蛮钰刚才车上的样子果然是伪装的,她从少年时代就蓄意靠近易卿是图什么?图和易卿的婚姻?但世家联姻这种事情不是只要双方父母说定就好吗?她大可不必这么早就埋线啊?
灵女。
蛮钰曾经吐露过的这个词,一切或许又绕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