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下车,直接下令原路返回,只留了两个眼生的下人进城打探消息,给所有随行之人下了封口令,就像没来过青州一样。
后来程江央求她去找父亲帮他脱困,鬼使神差的,她要求程江将花娘母女送的远远的,想看看他会如何选择,明明她已经不会再在意这些事情了。
程江的选择在她意料之中,带着她到了那处院子处理了花娘母女,直到最后一刻,花娘都不相信程江为什么明明她赢得了一切,却没有任何身为胜者的喜悦。
那天回去之后她独自一人枯坐了整晚,想起初遇程江之时,他还是借住在寺庙的科举学子,笨拙的送给她亲手雕刻了好几晚的木簪和绘着初见场景的画,种种回忆涌上心头。直至夜尽天明,她拿起桌上燃了整夜的红烛,点燃了画和木簪,才踏出房间,看到整夜在她房门前踱步的程江,她温婉的笑着。
花娘开口打断了她的回忆,“程夫人来了,花娘在此见过程夫人,”说着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上官夫人站在门外,冷淡的说着:“叫我上官夫人就行,听说你要见我,我来了,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听到上官夫人这么说,花娘欲言又止,之所以要见上官夫人,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想最后为女儿绸缪一下,鼓起勇气开口。
“上官夫人,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如今这个样子,很快也不会再碍到您的眼了,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就是我的女儿嘉书,您相信我,她真的是程大人的亲骨肉,能不能求您高抬贵手,让嘉书认祖归宗,我求求你。”
自从再次被官差抓到,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这世间她放不下的人只有程江和女儿,女儿在陈四手里,迟早会被他卖掉,于是她想在伏法之前给女儿求一个前程。
牢狱并不吵闹,只有花娘苦苦哀求的声音回荡着,上官夫人等她将自己折腾得半死,才开口说:“我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你知道吗?程府之中除了我的孩子,还有不少庶出,你以为你女儿进了程府就能够高枕无忧,就能让我接受她,为她筹谋一个好人家,你这些年是真的只长了岁数啊。”
花娘知道上官夫人是在嘲弄着她的天真,怔怔地看着立在门外的上官夫人,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拿出自己最后的底牌,小声开口:“你不是说只要我将罪名全部承担下来,可以满足我任何要求,如今我就这一个要求,好好对我女儿。”说到最后发起狠来,如果再不答应,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
上官夫人这才想起来,送她到衙门自首之前,自己确实说过这么一句,听出她语气中的狠意,也不着急,慢悠悠说道:“你先别着急,我说话算话,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给你见一个人,见完她再谈不迟。”
收到自家主子的命令,两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将一个人推了出来,俨然是被抓起来的程嘉书。
见此情景,花娘也顾不上再求上官夫人,伸手想要帮助女儿挣脱束缚。她们闹得厉害,上官夫人下令放开程嘉书,由着母女两人相聚。
上官夫人是前不久遇见程嘉书的,程嘉书正在想办法进牢房见母亲一面,没想到撞个正着,自己在小院里见过程嘉书,为了不让她继续闹事,干脆就让人抓住她,没想到还能排上用场。
程嘉书在拐角处已经将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她问母亲为什么要将一切罪名背上身,明明不是母亲的错,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主意。
花娘没法向女儿解释,只是红肿着眼看向女儿,想将她的样子牢牢记在心中,过了一会才说:“娘已经没办法陪你了,不过娘已经求了上官夫人,你跟她回程府,以后你父亲会照顾你的。”
程嘉书却不答应,程江这人她已经看得明明白白,就是狼心狗肺的自私之人,指望他照顾,还不如指望一条狗,她平复心情,回头向上官夫人求情,“我想单独和娘说会话。”
上官夫人没有答应这个要求,而是对程嘉书说:“今天不行,这时间也不早了,改天我会安排你过来和你娘见面,在那之前我会好生安置你的。”
本来不打算管她们母女的死活,但花娘的话令她改变了主意,万一在判决出来之前花娘反口,会有不小的麻烦,将她女儿留在身边,也好让花娘投鼠忌器。
不顾花娘母女的反对,将程嘉书送出了牢房,转头给花娘留下一句话:“如果想让你女儿好好的,最好先保重自己。”说完走出了牢房,带着人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