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记忆,她想起了希尔伯的那个推测。
她翻阅日志的手停下了。万一他们已经把她忘了呢?日志在她手中,没有证据能告诉他们自己曾经存在过,她在外界也只是个失踪的黑户。
没有人在前方等她,这个世界没有她的道路,她哪里都不在。
我……
她收拾起东西,继续往前走去。
走吧,走到死为止。
至少这里不缺枯骨,死了她的尸体就不会寂寞。
——
痛。
早幸咬着牙蹲下身去,终于还是被东西给扎到了,她尝试找出脚底的不善刺客。
是一根细小的木棍,她把这木棍拔出来在眼前瞧了瞧,旋即发现有什么不对。
屁股下的土质变化了,不再是柔软的褐色泥土,而是掺杂了些微砂石的干燥土壤。
她猛地抬起头,景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昏暗的地底树迷宫此刻仿佛从未存在过,取而代之的是高大松木占领的树林,熹微的晨光刺破了针叶缜密的排布打在她脸上,地上,和树底苟延残喘的蕨类植物上,随着热度上升缠绵在林间的薄雾正被消弥,小鸟欢叫着拉开了森林乐章的序幕。有松鼠在枝头间辗转,踢落了已被它们啃食殆尽的松果,木质的精巧果实砸在地上,声音却闷沉细腻。
早幸发觉她手下的触感也变了,不再是那干燥的砂石地,取而代之的是铺满了一地的红棕色松针,不时有甲虫在下面爬过拱得表层的松枝微微发颤。
没有被她的触碰消除,这不是魔法捏造的假象。
早幸困惑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不顾不能回头的规律四下张望了一圈,来路已然消失,她正身处这片突兀出现的松树密林之中。
突然她发现斜前方的远处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她顿了顿,还是朝那个方向走去。
等到走近了一些,她辨认出了一抹金色,于是她再也不管不顾,踉跄着跑了起来。
是克尔泽,他正撑着头双腿叉开坐在一棵横倒的松树树干上,另一只手捻着一簇松针在眼前百无聊赖地转着。
听到早幸沙沙的脚步声,他放下松枝转过头来。
早幸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她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目前狼狈的装束,偏偏还是被最注重整洁和礼仪的克尔泽看到了。
她窘迫地说:“我穿成这样是有原因的……我马上去整理一下。”
但克尔泽并没有在意,他对早幸露出了一个温柔而腼腆的笑容,那一刻早幸觉得森林里所有的光亮都跑到了他的脸上。克尔泽瓷娃娃一般的容貌原本在平时严肃神情的掩盖下拘谨得如木雕,但此时这份神刻的美丽完全绽放了,久未得见的天光也不如他动人心魄。
早幸下意识撇开了眼不敢去看,呆在了原地。
克尔泽从倒下的松木上跳了下来,脚步加快向她走来,在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那个笑容仍停驻在他的脸上,他就这样说道:
“我等你好久了,玛丽。”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