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实在是赤月别院里不起眼的那一个,又没什么交好的朋友,以至于失踪了近半个月,才有人发现这桩事儿。
赤月别院周围布满了毒虫,仅凭穗穗一人是绝对不可能逃出生天的,由此追查一番,矛头自然直指向阿拂。
汐留对于穗穗逃离的事儿并不很在意,毕竟只是区区一个婢女,又能在江湖上掀起什么波澜。
倒是阿拂,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竟有这等出人意料的本事。
“阎蝶,阎雁,你二人去给阿拂立个下马威。”汐留漫不经心抚了抚指尖,没甚温度地笑道,“到底还是小看了青礼失身边的人,让她吃点苦头罢。”
“是。”
离开了屋子,阎雁从袖中摸出个水蓝的瓷瓶,不怀好意道,“阿姐,正好我这儿有几颗新炼制的蛊毒,服用过后,脸上的血肉会被虫儿一点点啃食殆尽,表皮松垮下去,这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听着她桀桀刺耳的笑声,阎蝶一把夺过药瓶,冷剐自家妹妹一眼,“蠢货。庄主命我们让她吃点苦头,没让我们要了她的命。”
阎雁挨了骂,兀自别过脸去,口中却还不服气道,“只是毁了她的相貌,又不会真的要了她的性命……”
阎蝶驻足,点了点阎雁的面庞,嗤之以鼻,“我们的脸儿自然是毁了就毁了,可像她那般姿容瑰丽的人,毁了她的脸和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分别?”
“可是……”
阎雁心里愤懑不平,却见阿姐微瞪她,眼里却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只好闭上嘴巴,跟在阎蝶身后,没再吭声。
阿拂本也没指望能将穗穗的事情隐瞒多久,这庄子尽是些蛇蝎狠毒之人,她这点微末伎俩恐怕是谁也骗不过的。
所以当阎蝶问她穗穗的下落时,阿拂一口就承认下来,速度之快,态度之诚恳,倒叫二人始料未及。
阎雁在后边嘲讽地笑了笑,鄙夷道,“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
骨气,骨气又不能当饭吃。
阿拂盯着院内破土而出的一株嫩草,心里如是想。
“你既然已经承认,就过来受罚吧。”
阎蝶说着,从腰间解开一根软鞭子,手柄处还纹着栩栩如生的一只蝴蝶。
阿拂瞧见这鞭子有些不寻常,软绳上嵌满了倒刺。
若是挨上一鞭子,身上准要变成马蜂窝,一个窟窿连着一个窟窿。
阿拂惊觉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尽管如此,阎蝶挥鞭扬起的一道凌厉鞭风还是将阿拂细白的脖子抽出了隐隐血痕。
痛,太痛了。
阿拂一下子就飙出了眼泪,眼尾通红。
“有没有第二种惩罚?”
阿拂拖着浓浓的哭腔询问,那模样任谁瞧见了,都要楞上一霎。
阎蝶像是算准了一般,收起软鞭,转而取出一个小药瓶,咬开上边的木塞子,递给阿拂一颗黄色的小药丸。
阿拂不敢接。
黄黄的,看起来就不好吃。
这回阎蝶没再给她别的选项,抬手捏住美人的下颚,迫使她张大嘴巴,然后毫不犹豫将药丸塞进阿拂嘴巴里,再用掌风逼她咽进肚里。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口腔,喉咙,以及腹中。
阿拂那张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夸张地跌坐在地上,眼泪瞬间决堤似的,一颗接着一颗、一串接着一串往下落。
“别装了。”阎蝶睨她一眼,没好气道,“不过是颗腹泻丸,拉上个三天三夜就没事了。”
“我真的不会死吗……”
阿拂伸着手背抹眼泪,想得到个确定的答案,而阎蝶却不再回应,很快便带着阎雁离开了。
阿拂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必死无疑了。
直到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巨响,她这才慌不择路站起身,跌跌撞撞一头扎进了恭房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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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蝶虽然每日板着一副臭脸,但诚不欺骗人。
说好的只拉三日,绝不超出半日。
不过拉整整三日的肚子,也足够阿拂好受的。
一日傍晚,外头有人叩门,“笃笃”两声就再没了动静。
“谁呀?”
阿拂在屋里轻唤,见无人理睬,于是上前打开门,门外站的竟是青礼失。
月华满天,大魔头浑身也被撒满了细碎的银光。
阿拂吃惊地仰头望他,发现他也正垂眼仔细地打量着自己。
“教主……您怎么来了!”
阿拂边说着边往院门口张望,生怕这时忽然有人闯进来。
可青礼失并不担心这些,只抬手,虽顿了顿,还是抚向阿拂脖颈处的红痕。
明明他的指尖冰凉,所触及之处却是一片滚烫。
阿拂缩了缩脖子,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