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雪见阿拂呆呆地望着青礼失,满眼都是恐惧,出声安抚道,“阿拂姑娘别怕,你再仔细想一想,那人的武器是刀?还是剑?或是戟……”
阿拂拼命摇头,脑子里反复回忆着禾牧白教她背诵的细枝末节。
她记得那天所见禾牧白衣裳的颜色,是一件千岁绿窄袖金丝滚边暗花袍,墨色长靴的鞋底还沾了些不知在哪生长的野花花瓣。
她也记得那天禾牧白异样的神情,激动、不自抑、甚至带着一股莫名的狂喜。
阿拂反复告诉自己,一定是她感觉错了。少庄主并不是嗜血之人,怎么会杀了人而产生狂喜的变态心理呢。
她闭上眼睛,一点一点追溯,然后突然间回答,“是一柄扇子,上面画着飞鱼。”
阿拂刚说完,宿雪便接话,“没错了,赤月山庄的探子与我这两个镖头的死法相同,除了林业生,还有谁能使一手流月扇?”
阿拂睁开眼,目光惶惶。
她不知禾牧白为什么要做此局,她也全然猜不透禾牧白的想法。
她唯一能做到,就只有相信他。
正当渡生殿内陷入沉默之际,青礼失沉吟着开口,“林业生,没这么无聊。”
露微听出话音,也颔首赞同道,“教主说的没错。据我所知,林业生醉心痴迷武学,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咱们教主。旁的,他都不曾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宿雪沉下脸,“又有谁胆敢欺我镖局,杀我镖头,当真是活腻了。”
“右护法稍安勿躁”,露微声色柔柔,却很坚决,“此仇必报,但当务之急,是黎清一事。他下山去查验赤月山庄死去三人的尸首,却不知何故晕倒不省人事……”
青礼失难得皱眉,“你二人留下,我要出宫一趟。”
阿拂本以为左右护法会要求跟随,却见他们只抱拳领命,一句话都不敢多言。
阿拂自然不知其中利害,露微和宿雪不吱声,可她不能。
禾牧白给她传信“出宫”,定是已然算到了此次青礼失的行动。
念此,阿拂迅速从座椅上往下一滑,“噗通”声跪在地上,仰着小脸冲大魔头道,“奴婢愿随教主一同出宫!”
露微瞪眼瞧她,作唇语呵斥:休要胡闹。
阿拂装作看不见,仍跪地笔直,愣愣望着青礼失。
后者脸上不痛快的模样,看也不看她,径直出了门。
完全将她当作了空气。
阿拂情急之下,冲露微作揖,然后拎着裙裾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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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礼失步子很大,眼瞅着就要消失在院内,阿拂赶忙高声唤他,“教主,教主等等我!”
后者并不理睬,健步如飞。
阿拂一路小跑着跟上,与他并行,歪头继续道,“教主,阿拂可以和您一同出宫去吗?”
青礼失睨她一眼,便继续向前去,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阿拂捉摸不透,心里就更慌,一慌脑袋就开始空白,于是口不择言道,“小师傅出了事,奴婢很担心,想跟着出宫去瞧瞧。”
“而且奴婢记得那人的声音,若是再遇见,兴许能帮的上忙……”
青礼失不知听了哪句话,突然顿住脚步,转了身看她。
阿拂不明所以,也直直望回去。
青礼失似乎见不得有人盯着他的眼睛,好像那便是在审视他的内心一样。
大魔头败下阵来,移开视线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出宫,自己心里清楚。”
阿拂闻言,小心脏“咯噔”一下,刚要解释,又听他说,“不要碍事。”
这下,阿拂再不敢开口了。
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还是自始至终都怀疑着自己?
阿拂提心吊胆跟在青礼失身后,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出了渡生殿,一路行至寒阙宫宫门。
青礼失牵了匹骏马,毛色雪白,眸子灵动,当时阿拂并不知这匹浮雪乌骓的名贵,只当它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
青礼失一撩袍,人就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他身形高大,坐在马背上,遮住了阿拂头顶半数的光亮。
天色渐晚,宫门几盏昏黄的灯飘飘摇摇,衬得大魔头更加森冷可怖。
阿拂呆呆仰头看他,没由来地回想起一日,禾牧白骑马的样子。
那天听说少庄主回来了,阿拂一早就候在半川桥上。
起初是看不见人的,只闻飒沓的马蹄声,自远及近,待到很响亮时,阿拂就垫起脚尖,望到远处一人一马,逐渐从一小黑点扩大。
她举高手臂,拼命冲马上那人挥手,挥着挥着,禾牧白就驾马跃到了桥上。
他也如青礼失这般,骑高头大马,面目朗朗,气宇轩昂。
阿拂不禁在回忆弯弯眼睛,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