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家学二字,惜春心下顿时了然,八成就是因为宝玉又“多情”了。
按如今的时间来看,秦钟、宝玉显然已经在家学里闹过一次了,贾璜媳妇也来跟秦氏吵过架了,结果如何她虽然不知道,但从贾璜媳妇回去之后就气得找人诅咒秦氏来看,她绝对是没占到便宜的。
原著里,金荣能继续上学,是因为贾璜媳妇没有真的跟尤氏以及秦氏吵起来,但这次既然吵起来了,恐怕金荣也被贾家家学拒之门外。
那么,落在家学其他学生的眼里,就成了谁敢和秦钟、宝玉作对,谁就会被撵出学堂去,那这还得了?
同学间既无人敢与宝玉作对,塾师又年迈宽松,而宝玉也早有胡作非为的苗头,再加上秦钟转走,还不把心思全放在什么“香怜”“玉爱”的身上?
不过,家学里头既然没人敢管束他,贾政又是怎么知道,他跟学里的人不清不楚的?
凤姐儿这一日已不知道叹了几回气,脸上也是尴尬非常:
“昨儿史大姑娘不是来咱们家了么,老太太就留她住下,宝玉如今也跟着老太太住,他们两个从小就是一处淘气惯了的,也不分什么你的我的,宝玉的书袋平日里原是交给小厮们收着的,不知为何今日却背了进来,谁知眼错不见就被史大姑娘给打开了,从里头拿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腌臜玩意儿来。”
“史大姑娘不知是什么,就拿给老太太瞧了瞧,几乎把老太太吓死,原来是宝玉同学里那起子不干不净的人混在一起,两人互换的信物!”
“四妹妹你说,出了这档子事儿,老爷如何肯饶得了宝玉呢?”
“昨夜可巧二老爷歇在二太太那里,老太太派人叫二太太过去,是想商量着怎么偷偷处置这件事,结果二老爷也就跟着知道了,那还有个不闹的?”
“二老爷昨夜着实是气得狠了,几乎把宝玉打死,原是说不叫宝玉读书了,是老太太再三再四地教训,二老爷才松了口,但也不许宝玉在家里念书,要叫他到外面来念,若是再闹出糊涂事,就连这儿子一并也不要了!”
凤姐儿这话说得还是保守了,史湘云毕竟是侯府出身,也是见过世面的,若只是寻常玩意儿,哪至于不认识?
她从宝玉书袋里翻出来的,乃是两个男子妖精打架的“绣春囊”!
贾母瞧见这个,那还有个不晕的?
虽然凤姐儿说得遮遮掩掩,但惜春大致上也猜到了剧情走向,顿时深吸一口气,头疼非常。
“琏二嫂子莫非是跟老太太说起了,寒学是我所办的?”
若是这样,她可不能点这个头。
老太太对宝玉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爱如珍宝,先前宝玉挨了贾政的教训,贾母不知道从哪听说,事情与贾珍有关,巴巴地把贾珍叫去骂了一顿,如果她把宝玉招进寒学,宝玉再受了委屈,贾母还不跟她拼了?
凤姐儿闻言,连忙摇摇头:“四妹妹先前已有交代,我又怎么会自作主张,跟老太太提起呢?况且二老爷肯叫宝玉去寒学,为的就是觉得寒学不是咱们家的产业,不会惯着宝玉,让他继续无法无天,若是我把寒学是四妹妹办的这件事说出来,宝玉就真没有进身之地了。”
惜春想了想,点点头:“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反正已经把秦钟送进去了,再来个宝二哥倒也不妨,只是有些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二嫂子莫嫌我不近人情。”
“一则,宝二哥要去寒学念书,不可叫人知道他的身份,为的是保我寒学的名声,况且咱们家如今虽不比国公爷在时,但若说是寒门,实在是有些过于牵强了,被人家知道,咱们家的小爷跑到寒学念书,就不叫人笑掉了大牙,也得叫人骂得没了脸面。”
“二则,既入了寒学,就要守寒学的规矩,若是犯了错,先生要罚时,老太太不能又搅在里头护着,若是如此,我也就不敢招揽他了。”
“三来,宝二哥和其他附学读书的到底不一样,他那金尊玉贵的做派,也很不像个寒门子弟,因此他来我寒学读书,一应补给都是没有的,额外还得送先生束脩,算作是旁听的资费。”
“若是这三条都肯依呢,就请宝二哥装作是贾家旁支的少爷,因着听说寒学先生管教得严厉,特地来入寒学读书的便是了。”
“横竖宝二哥也被二老爷打得不轻,想来是得修养几日,二嫂子也不用忙着回复我,先同老爷、太太、老太太商议一下,等商议好了,再给我准话就是,若是这三条有一条不依,就请另寻别处吧。”
凤姐儿一一听了,点了点头应下,据她来想,惜春的要求倒不算无礼,二老爷和老太太应是没有意见的,只要二太太不犯牛心左性,事情也就成了。
……
回了荣府,凤姐儿先去回了贾母,贾母犹豫片刻之后,叫人将贾政和王夫人都请了过来:“据我来看,这寒学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说话做事如此不客气,连咱们府上的面子也不给,只怕宝玉过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