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父亲那边,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这般反对女子登基,自然也不喜女子为将,东风在他眼里,只是乱了伦理纲常的狂士。
“山东一带受徐家影响,文武官员皆不喜新政,张帅屡次过问女营之事,显然是不喜女营出征。祝姑娘有祝帅罗帅两人看顾,不必顾虑张帅。日后若得机会,我去递几句话,请他不要如此针对女营,只是未必能有成效。”
“徐公子肯为东风美言已是极好,何敢奢求其他。”
“我亦是为自己争取。”
徐子京掂了掂适才祝逢春塞给他的肉干,东风忍得他这个徐家子弟,徐家却未必容得下东风。他夹在两者之间,既向往圣贤之道,又贪恋俗世之情。
若是他同苏融罗松一样,从始至终站在她身边,或许,便轮不到他们靠近东风。
两人的长处,他一个不缺,两人的短处,他一个没有,至于烹饪针黹之类,出钱请人便是,东风实在想要,他亦可钻研一番。
“为东风也好,为自己也罢,都要先看得清局势,选定心之所向,而后尽力而为。”
苏融提来一坛白酒,先为祝逢春续满葫芦,又给在座三人各分一碗。夏日炎炎,人心难免烦躁,他瞥祝逢春一眼,又看向徐子京,此人心思纯净,想来不曾接触徐家事务,即便去说,也未必抵得大用。
可有他去说,总比凭空摸索来得好些。
时至今日,他已猜出前世害死东风的元凶,只是贼人势大,即便东风已是将军,也未必斗得过他们。
是以他必须退让,不能为一时之气,误了东风的性命。
祝逢春喝着酒水,发现苏融神情恍惚,携了他的手道:“这般失神,可是中了暑?且去旁边躺上一刻,不要硬撑。”
此时正值盛夏,更兼正午时分,正中天上悬一轮白日,照得四野璀璨,如有天火暗烧。坐不多时,额上手上便淌出汗水,背上亦是湿漉漉的一片,饶她是个耐得冷热的武人,此刻都有些经受不住,何况他这般细皮嫩肉,如何扛得住这般酷暑。
她拎起酒坛,见还剩一小半,直接塞到他怀里,道:“你可有凉药之类的物事,吃几个下去,省得半路晕倒。”
苏融抱着酒坛,想说他未曾中暑,看到她关切眼神,乖乖喝了几口白酒,道:“因是盛夏行军,张帅一早吩咐我们备了解暑丸药,只是还不曾下发给诸位兵士。”
“既已备下,便该尽早发给大家,如何能拖延至今。”
“原本要发,宁王怕兵士早早吃尽,便要我们临到开战再发。”
祝逢春看向周遭东倒西歪的兵士,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盛夏行军,向来是兵家大忌,不知戎狄作何谋划,非要暑天南下。
既敢南下,便要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
“而今戎狄便在前方,开战迫在眉睫,我去问问主事,应当能把东西发下来。”苏融放下酒坛,在药箱里翻了一阵,摸出一盒万金油并一包药丸,道,“这是我私下给你备的,比等下要发的好些。”
“我便知道。”
苏融抿唇一笑,道:“这药丸里面有黄连,吃时用酒吞服,莫要做糖豆吃了,挨了苦再来找我。”
“谁没事吃这东西。”
祝逢春将两样物事收入袖袋,发现罗松徐子京还在旁边坐着,看一眼苏融,苏融道:“只做了三十粒,全在你那边了。”
她把手探入袖中,想要分几粒出去,罗松道:“我不要这些东西,苦得很,还未解暑,便被苦掉大半条命。”
徐子京道:“子京生来耐热,无需解暑丸药,姑娘自用便是。
“这般推脱,那我留着给叶景扬唐越分。”
祝逢春拍拍双手,又说几句话,便与他们分开,回到原地,先给唐越分了五粒,又寻来叶景扬分了五粒,坐不多时,一个兵士过来,说魏千云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