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晚,整个城市都被白雪覆盖,别墅在暖黄色灯光的映衬下仿佛进入童话世界,温馨而浪漫。
不过对于凌泽漆来说这个童话过于残忍,此刻的他如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游荡在街边,没有归处,亦看不到来途。
他背着双肩包从别墅出来时,没有一个人送行,甚至平时粘他最凶的狗子豆豆都没有如以往他出门一般,在身边上蹿下跳求带走。
这怨不得任何人,从亲子鉴定书结果出来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轨迹已经无法挽回的冲下深渊。
凌家五代都是男丁,全家人都盼望能有个女儿。他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诞生后,家里人都是统一的反应,失望、叹气。不过看在他长的实在可爱的份上,也只是在出生辨别性别的一瞬遭到冷遇,之后并没有人因为此事对他有怠慢。
只是十八年后老天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一次体检中发现他的血型与父母血型不匹配的狗血剧情上演后,曾经往日的温暖再也回不去了。
这对于权势滔天的凌家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爸认为他妈不忠,他妈指天发誓自己如果有过越轨行为出门就撞车。
最后在他出生医院的配合下,竟然发现他出生后被人掉包,而且是和凌家的女儿调包。凌家五代盼望的女儿横空出世,上到爷爷奶奶,下到侄子侄女,所有人都抱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千金痛哭流涕。
而他这个鸠占鹊巢十八年的假少爷,不得不收拾行李滚蛋。介于他已满十八岁,家里没有义务为他提供任何抚养资助。
他把平日睡觉不离手的大白鹅放进双肩包,一个人出了门。当然为了保证他什么都没有带出来,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大哥、二哥把他全身上下翻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资产外流,才放他走。
并非常大方的让他把手机带走,毕竟作为手机生产商的家族。一部手机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平常人家的一只碗,还是喂过狗的碗。留在这儿才碍眼,便施舍给他这条丧家犬。
凌泽漆摘下双肩包抱在胸前,总感觉手里抱着点东西就不会那么冷。可能是因为心脏位置温暖了,整个身体也会暖和起来。
明明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刻会这么凄凉。此刻他也好想手里也能有根火柴,让他幻想一下曾经为数不多的温暖瞬间。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给了他和卖火柴的小女孩同样的命运。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急速驶来,他只来得及遮住眼睛,还未来得及迈开逃命的腿,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重重落地,顿时周围白皑皑的雪地上绽开出一朵朵艳丽的红花。在带着体温的鲜血温暖下,白雪化为红色的液体,向周围蔓延。像是要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让自己在这世界上存留的痕迹更大一些。
***
凌泽漆醒来时,被周围一片白色晃的有些眩晕。他第一次尝试离魂通灵,灵体从身体中飞出来后,怎么都回不去。
师傅为他护法也无法将他的灵体逼回体内,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如果不能找到与他契合的身体,他难逃孤魂野鬼的命运。在鬼界孤魂是最悲惨的,没有亲人的供奉,没有鬼界的通行令牌。
最好的结局是忍受被万鬼蚕食,到阳寿尽后重新投胎,魂魄不全投胎也注定是痴呆儿。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魂舍合一的期限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时,他心灰意冷决定放弃寻找,任由几近无重量的灵魂在人间肆意飘荡。这种放弃求生欲的感觉好像也不差,心无旁骛,一心求……
还没等他抒发完感慨,只感觉自己被吸入一个容器中,让本来自由的身体被压制在一个无法活动的空间,剧烈的挣扎换来的是更强烈的禁锢。
再次醒来时就是这白的瘆人的场景,用力的转动眼睛环顾周围,全都是他不熟悉的环境和事物。头疼的要命,无法动弹。
“凌泽漆是吧,我们从你包里找到你的身份证。你手机里的通讯录和微信都是空白的,没法联系到你的家人,麻烦你过一会自己联系一下吧。”门外走来几个穿着白色褂子的人,在他身上一通检查后道。
“啊”凌泽漆不知道自己这一声是回答还是疑问。凌泽漆这个名字没错,但是其他的身份证、手机是何物,他不懂。
恍惚间慢慢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最后一刻找到了承装他灵体的身体。此刻他更担心的是,自己是在那人临命终时恰好借舍,还是一不小心夺了舍。如果是后者,他恐怕要承受天雷。
那几个穿白色褂子的人嘱咐几句便出门离去,他拿起刚刚这群人送来的手机,瞬间一股电流蹿过全身。
大脑中多了很多记忆片段,高楼、别墅、保姆、豪车,还有慈祥的老人,一对贵气的中年夫妇。最后的场景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包,被极速而来的车撞倒在地。
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回来了,身份证、手机,这些上一秒还不知是何物的物件,这一秒显得异常亲切。毕竟这是原主告别原来生活后带出来的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