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躺在荆楚高台上,瑾瑜伸手摸那金璎珞,上面还带着妙音的温度,她五指冰凉,贪恋着这一丝暖意不肯起来,识海里一直是妙音的音容笑貌。打趣她的,训斥她的,疼爱她的,还有最后一刻她撑着身子扔璎珞时血迹斑斑的脸。
神魂碎裂,阿娘,你一定很痛吧。
眼泪自两颊滑落,仿佛再也失去了行动的力气。
众人察觉到动静,忙将她们三个搀扶起来。一看那金羽箭,忙喊道“快来个医修,她们三人都中箭了!”
医修忙赶来给三人治疗,“这是正阳公主的金羽箭,真是名不虚传。还好你们来得早,若再晚些被灼伤了灵体,任谁也救不回这一条手臂。”说着将那箭拔出,三人的伤口都是血流如注。还好荆楚的医修也算顶级水平了,三人都是有惊无险。
手臂算是乐修的命门,若手臂失力则再也不能拨弹乐曲,与废人无异,但这三个人却跟涉及到的不是自己一般,都是面如死灰的不搭话。
医修退出去,众人才围上来搀扶,尽管心里已经有了预期,还是抱着一丝期望发问,“神女呢?”
裂石泪止不住地流,“是我没有用,没有保护好神女。”穿云此刻倚在墙边,嘴唇干裂,面色灰白不发一语。瑾瑜更是痴傻了一般,众人问话也不答,让她换下衣服也不动,一直紧紧地攥着那金璎珞。
有人认出那是神女常佩的:“这还是神女的储物灵器,是荆楚时远声阁阁主传给她的,神女最后一刻也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给你。”远声阁是荆楚世世代代传承神乐的组织,称为荆楚的魂魄也不为过。
这么长时间,瑾瑜手心的温度也没散去,“这是认主的灵器吗?”瑾瑜化出一丝灵气探入,这里面尽是妙音这么多年的积蓄收藏,灵石珍宝成山不说,还有她年轻历练时采的仙草,还有她曾用的饰物,还有一些心法符阵秘籍,甚至还有她曾穿的衣裙。她松开手,这璎珞便带着体温绕上她脖颈。原来妙音早算到有这一天,一直将自己珍惜的东西存入这里,只待有一天瑾瑜离了余音殿也能活的不为生计所缚。
瑾瑜就像鱼离开了水面一样急促的呼吸着,剧烈的悲痛几乎让她再费力也无法汲取到空气。素心吓得抱紧她,轻抚后背替她顺气。这时一道传音符飞到眼前,素心解开,凌霄略颤动的声音散开“郡主回荆楚了吗?”素心才想起来忘了回他,立刻传音道:“郡主已平安到荆楚,中了一支金羽箭如今已经医治好了。”
几乎才烧完这张,另一张符就又浮在脸前,甚至还急的抖动几番,仿佛催着人读似的。素心急忙解开,凌霄一改往日的稳重,声音急促起来“正阳的金羽箭她是能循迹的,快把箭送到别处!”
来不及了,这一刻天边翻起青白,一道风将晨雾吹散些许,正阳、黔影已经领着一众天兵在城门前列阵了。
穿云强打精神飞出偏殿寻人,然而不用她禀报,荆楚城墙上众将士就已经吹响了示警的号角声,穿云跪在国君面前,这位国君眼下带着浓浓的疲色。
穿云道“神女化梦潇息剑探查萧景上神的死因,剑灵告诉神女,神君死于脚下所绘的黑符,此符引得魔气倒灌进神君七窍之内,神君不屈,最终自戕了。”国君握拳狠锤几下“天族害死如此英勇的一代神君,必遭天谴。”当年他受刑渊所俘,是萧景和皇姐救的他。“神女如今何在?负伤严重否?”
穿云深深匐在地毯上不敢抬头,几滴泪落下:“神女裂了神魂从锁灵阵中逃出来,我们殿被正阳公主围剿,神女爆出神力送我们离开,自己留在殿内,神魂如今必已消散了。”
国君只觉头痛欲裂,一时不愿接受这个消息,只片刻,他便撑着扶手费力的站起来,“传将军!传各位阁老!皇姐,今日我为你报仇雪恨!”
国君不修乐器只修声,这道声音传过宫门传过城墙,荆楚众人都知晓了神女去世的消息,泣声悲乐顿时响彻大街小巷。
门外的正阳听到这悲天动地的动静也忍不住失落,素闻妙音是庇佑荆楚一方的神女,如今一看威望的缺不负盛名。“这样一个像父皇那般英勇的人,怎么会想到行盗窃之事的?我没想过要她死。我宁愿相信其中有隐情。”她又想起父亲的脸,“正阳,务必要把可能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控制起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此时事关天族颜面,你身为公主,这是为父交给你的第一桩实事,我要去秘阁排查,前方的事,你不要让我失望。”
“决不能让父亲失望,一个小藩国,我身为公主还动不得吗?”语毕拉开弓箭,往城门上方的大匾上射去。
“岂敢?!”厚重的男声自城墙上响起,竟生生将这金羽箭震得反射回去。正阳伸手握住箭矢,“公主驾到却不开城门迎接,荆楚王,你是想反吗?”
国君冷哼一声,“我皇姐命丧天宫,我还要开门欢迎杀人凶手?”正阳被杀人凶手四个字刺痛,狠狠捏住手中的弓箭“少血口喷人!你皇姐的半数神魂都在我阵中困着,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你还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