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一样。这南北食俗不一,细究跟当地气候、地理都脱不了关系。”
袁澄见他说得热闹,笑着令伙计:“那便上一盘。”见伙计去了,又夸斯黎,“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么多。”
斯黎道:“谬赞谬赞。前年考完试,我父亲见我闲着无事,命我跟着家师走了一趟两浙路,说是读书之外也要了解世情,果然那次颇有获益。”
袁澄点头叹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又问,“百花宴之事筹办得如何?我跑了几个地方,寻常撑场子用的花草绝少不了,只是奇花异草难得。”
斯黎喜得拱手作揖:“好哥哥,凡事托付你再靠谱不过的,多谢你了!”
两个人边吃边叙,不一时吃完,斯黎才去银楼,捡着买了几个春幡,回去糊弄斯思。
见斯黎回来,斯思急着迎上前,从他手中抢过木盒,打开看那些春幡。
翻了一阵子,只挑出一个春燕衔虫银鎏金造型的,又一个彩蝶恋芍药绫罗的,都坠着长长的银流苏,将剩下的扔回盒子里,嗔怪道:“定是没用心,挑得都不好,只有这两支还可送人。”
斯黎道:“外头的哪有阿娘给你的好,非要我去买,能买着什么?”又问,“阿娘呢?”
斯思因说:“阿娘饭后呕了一阵子,爹爹让她歇着去了,已经去请闵郎中。”
斯黎急忙往他娘卧室去,看丫头倚着隔断坐着,见他来了冲他摆手,略带些笑意:“大郎不要急,娘子正睡着呢。等下郎中来了,大郎就知道了,娘子没大碍。”
斯思跟在后面又嗔他:“你看我像着急的样子么?阿娘自己说了没事。”
正说着话,斯县尊亲自引着闵郎中进来,见他俩堵在门口,呵斥道:“都在这里干什么,扰了你娘休息。”
两个人互相使个颜色,看斯县尊和闵郎中进去,都趴在隔断架子上看诊脉。
忽听得闵郎中笑道:“县尊夫人是喜脉,恭喜县尊老爷,又将添一佳儿。”
斯县尊早料得差不多,听闵郎中说实了,掳须笑道:“承喜承喜,郎中外头坐,喝杯茶去。”他自己不出来,陪着娘子。
斯黎引闵郎中外间坐了,令人上茶。
闵郎中是个话多的,因看见了春幡,想到上巳,随意问斯黎到:“大郎上巳节去哪里玩?”
斯黎答到:“约了袁大郎去茱萸河跑马。”
闵郎中笑问:“是维扬书坊袁大郎?”
斯思奇道:“怎么这个袁大郎,很有本事吗?前日爹爹和阿兄也提到他。”
闵郎中点头说到:“小娘子不知,这袁大郎是做过大事的人,是咱们‘宝应四君子’之一呢。”
斯思极感兴趣,因问:“做过什么大事?”
闵郎中感慨道:“造福乡里的大事。这袁澄原籍咱们宝应,与县学教谕祝臣先是幼时同窗,不知怎的又认识了原来的县丞柳相如、县尉吕牧,那年还是上一位县太爷在位,他们四人反了县太爷。”
斯思大为吃惊,忙问:“这怎么敢的?”
“也是那位县太爷太过胶柱鼓瑟,不知变通。三四年前咱这里遭了水灾,少收了一季粮食,两位可知道?”
斯黎笑道:“她哪里知道这些事。袁大哥的事,我倒是尽知。”
闵郎中便继续说:“按朝廷规矩,地方上遭灾坏了收成,可减免赋税,当时就有人请县太爷往上奏报,他老人家为了考评,极力不肯。再后来就出了人命了,青莲寺知客的素青,他家因催逼赋税和官差打了起来,也是不巧,他爹叫打死了。那袁澄和祝臣先刚好路过,见到这事哪里忍得,与官差大打出手,救下素青。“
斯思忙插口道:“我爹爹不是这样的。”
闵郎中笑着说:“那肯定不同。说回袁澄,他当时十六七岁,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挑头管了这事。他们知道柳相如肯为民做主,又跟县太爷不合,所以会了姓柳的,伙同吕牧,直接找县太爷谈判去了。因未谈成,袁澄便出主意,叫祝臣先写了《赋税减免政令摘要》,他与吕牧四处分发。”
斯黎笑道:“我听说,他还趁夜贴到县衙门上去,给那县令气个半死,真是,真是……”
闵郎中也笑道:“会作怪的小子。他又和柳相如分裂县里士绅,公开向县太爷陈情,这一通下来,早惊动了上头。咱们县里就此免了一季的赋税,又动了一批官吏,才派了令尊来。”
“后来呢?”斯思问。
“后来嘛,大伙儿就称他们‘宝应四君子’了。柳相如往北边谋了个县令,祝臣先今年做了本县教谕,吕牧也高升去了高邮军。倒是袁大郎,事了拂衣去,什么也没得。”
闵郎中喝干了杯中茶,叹道:“小娘子说,这人有勇有谋,又不争利,算不算有本事?”
“自然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