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事大,咱们这里大大小小的都知道嘞。俺说的是他从来没露过面的媳妇儿哩,县革委那边……”本就是看他官大才有整头啊,要是能把程老二拉下来,那他们这几位的的仕途也就光明可期了啊。
这个胡云蛮说话不过脑子,就这样的还是朱四儿他们那伙人里头的中坚力量呢。程老六指着胡云蛮骂道:“你快闭嘴吧你,少提那什么……!走走走,你别在俺家胡乱扯闲篇了,俺们一家人的日子就是依靠程老二他们当兵的,不怕死去前线打仗、流血牺牲给换来哩,人的心肠不好黑的哩。”
程老六这么一骂,程进仓倒是先憋红了脸。他爹这是干啥哩,他还想跟着朱四儿求进步呢。朱四儿瞧见便笑呵呵拉过程老六的胳膊:“哎呦,六叔甭急哩,俺们也没说一定要去县革委打小报告哩。再说哩,他程可则也不是啥一戳就破的纸老虎哩,也不是俺们一个小报告就能成事哩,您说是不?”
朱四儿一个眼神扫过来,范思彪立马嬉皮笑脸的跟着进言:“是哩是哩,咱们就是扯闲篇,您老快坐下喝口热水,不值当的……话又说回来,程家如今在村子里算是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哩,咱这周围十里八村的,哪回抄家名单都没有他家,那不都是靠他们家老二给撑腰的哩。”
“人家过的再殷实,也没占村子里一厘钱的便宜,程怀林、程山则都是厚道人。”程老六真心觉得这帮子人不地道,想一出是一出,想整谁就憋招儿整人家。他儿子进仓真要跟着朱四儿混,被卖八百回都有可能哩。
“是哩,是哩,咱们也没说啥么。就说前头那三年,是程家老大当支书的哩,让咱们缺粮受饥挨饿,后来他把棒子交到程泰手里,咱们村子里不也没人去整他的大/字/报么。”
“看谁敢哩!程家老大当支书那几年,正赶上年景不好的时候,又不是因为他个人给造成的哩。你们咋就不提调水修渠的事哩,那还不是多亏了程老二大老远的跑回来忙上忙下给居中调和的,嗯?”
“呃……是哩,是哩。”环视了几位伙伴,朱四儿坐下继续抖腿。心想:可不么,整程老二的材料总也递不上去,要不自己能在县革委会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难道说走程老二这条道错了?
见朱四儿不搭腔,那想必他是在想事情,于是头号狗腿的范思彪便敷衍了一句:“是哩是哩,咱们老家人都知他的情儿哩,不也没敢捅咕他们一家么。”要不是看程进仓也姓程,没准能从他家套出关于程可则那边的什么线索,他们哪还会搭理他这个榆木疙瘩。呸,齁咸的瓜子,又得灌一大碗水,咸,太咸哩。
“你倒是敢哩,程老二他……”程老六训斥的话音尚未落,临街的土墙外头像炸了营似的涌过他家门前,轻轻拉开窗户一看,外头那更是人头攒动。
“小松,小松等等俺,等等俺,俺不拉屎哩,俺也要去看大汽车哩。”土墙这边的茅厕里窜出一个七八岁上下的男孩儿,他是程进仓的大儿子,外头有大热闹,他只得急中生乱,一边跑、一边回应小伙伴的招呼,还急忙向上提着那条略显宽大的土棉裤,急得他把棉裤腰绳随手那么一打结,撒开欢儿便跑远了。
“咋的哩,咋的哩?”眼见大孙子一溜烟跑走,程老六拉开屋门急问,没得到回应。
程进仓替儿子答了一句,“不知道啊。”引得在场所有人的白眼。程进仓你可真行,你一直在屋里,当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啥哩。
“不会真是县革会下来人了吧,难不成是来整程老二的材料哩?”他们从底下搬不动程老二,那没准上头那些人有搞头哩。
“净胡扯,真要整谁的材料还不得摸黑偷偷的进村?”范思彪这话听起来是振奋,自认为斗争经验丰富的朱四儿立马泼下来一盆冰水。
“呃……说的也是哩。听阵势,外头的人可不少嘞,咱们不拉呱了,赶紧出去瞧瞧去。”
“不会是要直接拉人去批|斗了吧?”
程老六急得堵着屋门上手抠起了门板,一副标标准准的窝囊模样,啧~简直了!他是纯纯的着急:“哎呀,太吓人哩。赶紧的,老程家昨天才杀了猪哩,那还不被那伙人一逮一个准儿哩。谁腿脚好,赶紧的跑,到程家报个信儿哩。”
“哎呀,这……这怎么这么多汽车哩?”程老六迈出屋门,入眼的便是排成排的汽车,这阵势是出啥大事哩。
“您老别急哩,外头人太多,挤不出去哩,咱就趴院墙边瞅瞅吧。”给程老二家报信,他们几个都不闲哩。关键这程老六能不能不要堵着屋门口啊,他们几个也想出去瞧瞧哩。
当挤开程老六,几个年轻人刚跑出屋没几下便蹿到了墙头上。这下又急得程老六不行不行的,“俺家是土墙,不准扒土哩。”
“哎呀,知道哩,知道哩。别整天念叨哩,就您家这半扇垃土墙,年年下雨冲刷,早就改修葺一番哩。”朱四儿也是服了,这程老六不怪他家世代家贫,从里到外没一件能入眼的,东西不行,人也入不了眼,进仓是个憨的,他媳妇是个丑的。诶,没搞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