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兵和至学是部队上的人,就先不说啥哩。至勇和至威你们俩小子听好喽,甭管后头能不能考上大学,端看你们的造化,别指望想着家里的大人能给你们走后门。别说门了,就是窗户也没有哩。”
“我老头子早就有言在先,家里头再穷也要想法子供到你们高中毕业,男娃女娃都供。但要是你们自己惜力考不出来,高中毕业之后不想在家里务农的,就只剩下验兵这一条道了。当不当得上兵,你们二叔/二伯不能插手。”
程至勇:“爷爷,您放心,我肯定是要考学的。”
程至威:“爷爷,我也是。”
俩侄子抢着表决心,俩侄女也纷纷点头,于是乎程可则便爽朗说道:
“努力吧,孩子们。女孩子考省内的卫校,男孩子多看看工科的书,往水利方向考,像华北水利水电就不错。”
“二叔,您再给细说说呗,我还真是没太明确的方向。”程至勇这话一出,一个二个的小脖子都拉直了。
“好,那间学校呢,起源自1951年创建于北京的中央水利部水利学校……”
有程可则高屋建瓴似的娓娓道来,程至勇感觉酒气散得差不多了,他和程至威两个人,都盘腿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儿。而程山则夫妻俩相视一笑,也不管听不听得懂,反正一屋子人谁都不出声打断。
……
听着爸爸絮絮叨叨的话说个没完似的,程军芯揉了揉眼睛,从大哥怀抱里直起身出声闹:“爸爸,我困了,什么时候洗澡啊?”
“哦哟,小军芯要困觉了。”说着,范素芝欠了欠身,就要为小孙女掀开棉被让她躺进去。
“这屋的炕头上热乎,来,奶奶帮着给你脱了外衣,掀开被窝你躺下先睡吧。晚上,奶奶搂着你睡成不?”
“不嘛,奶奶,我要和爸爸一起。”
小白手摸着自己垂到胸前的两条长辫子,程军芯瘫坐到炕里头,不想挪动。这屋里人太多了,她不习惯。
“你爸那间厢房摆的是床没盘炕,被窝凉瓜瓜哩,他身板硬能睡得下床,他能受得住,你瞅你这小身板,不成哩。笑眯眯的范素芝规劝着有些怕生的小孙女。
站在炕沿边上帮着婆婆掖被角的苗德利,也笑了:“咱们军芯小姑娘干干净净的不用洗,你瞧这外头的天气多冷啊,冬天轻易不洗澡哩,会得感冒的。”
一听冬天不洗澡,程军芯惊得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她连忙挥手拒绝:“不嘛,大伯娘,我妈妈说了,人不讲卫生,才会生病的。”
从炕边爬了爬,伸出手指戳了戳程可则的后背,娇滴滴的小公主嘟着小嘴又发话了:“爸爸,咱们在路上窝了好几天,身上早就脏了,我要洗澡、要洗澡。”
拉下女儿捣乱的小手,程可则眼里含笑的问:“娘,炕台上坐的铝水壶里有热火吗?”她这一折腾,满屋子的人都停下来看她,唯有这小人儿浑然不觉。
“暖瓶里有,台子下面有一壶热水,台上这壶现在还是半温的水,拿火|枪捅开两个煤眼,火苗上来的很快,一会儿就是一壶热开水。”
“成。烧两壶水吧,让军芯洗澡。”
“还真洗啊?”范素芝担心大雪天洗澡,小孙女会受不住寒。
“洗吧,她要是不洗,指定得闹,就是再困也睡不踏实。”女儿的娇性子和他媳妇儿一样,真真儿是学了个十成十。诶……也不知道那个肆意的女人如今天忙活什么呢。
“哦哟,那是惯……”坐在旁边的程山则胳膊肘使劲一捅婆娘,算是及时阻止住了,惊得苗德利吐露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