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媳妇儿还在海岛上飘着呢,从哪里再给老家整那些东西寄走呢。程可则深知自己是指望不上的,他在军区里正研究一个新的海上作战课题,都快忙成狗了,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啊。只好对自家爹说:
爹啊,包裹暂时就别惦记了。一切等我那几个战友的坎儿渡过去再说。
二儿媳妇不能管家,包裹没了他们也没办法,老二早就是多年的军官,说起话来置地有声的,程怀林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但也追问一句:
老二,你战友都是碰着什么事了?得多久能缓过劲儿呢?
立刻将预防针打出去的程可则:说不好,也许半年、一年,没准的话也可能是好几年。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妻儿赶紧下岛,为他在军区整治了几个人的事,首长还悄悄将他叫去训斥了一顿,警告他不许再动手。
啊?
程怀林也急了。
这么长时间,都要用你的工资啊,难怪你媳妇要和你闹。老二你就是个败家的,我可告诉你啊,夫妻俩不能长时间的闹情绪,赶紧的把你媳妇哄好,再把管家权还给人家,听到没有?
可乐的程可则:爹啊,这事没得商量,我也趁这个机会治治她的娇脾气。这不,我把管家权收上来这几个月,她没买到一块布料,孩子们也没做新衣裳。
想到媳妇儿在海岛上的小模样,程可则的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待在公社办公室里的程怀林急得敲桌子:
哎呀,孝敬钱可以晚点再寄,生活上你可不能亏了我俩孙子和小孙女啊。我和你娘已经半年多没收到你媳妇儿寄来的新照片了,给孩子们照张相片的钱,你就松松手,可行不?
首长已经勒令不许他上桔公岛,为此,程可则也正愁得慌呢。连面儿都见不着,如何给孩子们拍相片呢:
不行啊爹,这钱得一分掰成两瓣花。咱们又不是没过过穷日子,先紧张一段时间吧,我相信会好起来的,等手头宽裕些了,再带孩子们去拍相片,只要相片洗出来,第一时间就给老家寄去一份。
可能是刚才敲桌子的动静大了点,程怀林瞧见办公室的门微微动了一下,他赶紧说:
爹知道了,老二你自己的媳妇儿你自己哄好了呀,别惹得人家真气急眼了给你撂蹶子,人要是跑回广州去了,看你怎么办?
一副夫纲威武的程可则:她不敢,放心吧,爹,我们好着呢。
事情的原委已经清楚,程怀林又想起一件压在心头的事:
哦,老二,爹刚好想起一件事,你媳妇儿的成分是什么,外面都在闹运动,她……
有关媳妇儿出身的事不能让老家打听的太清楚,自两人结婚那时起,程可则就有意对老家人作模糊处理,他立即决定结束这通电话,看了一眼空寂的窗外说:
我媳妇儿没事。哦,爹啊,有战友在窗外招呼我了,不能再和你通电话了啊。咱们俩说了这么长时间的长途电话,你一会结算费用的时候,保准得心疼。
什么,咱们讲很长时间了吗,那赶紧的,你忙你的去,挂了,挂了。
“咔嚓”一声,程怀林立马将话筒放下。
之后,公社的职员推开门重新进来,把电话费用算了算,看到那组数字,程怀林的脸黑了。老二那张臭嘴真说准了,这通电话,程怀林得付给人家公社一块三毛五分钱,这么多钱都能割上两斤猪肉了。
可要是不打这通电话,就不能及时把事情弄明白,程怀林忍着难受付了钱,一路心疼那吃不着的两斤猪肉,双手背在后腰处踢踢踏踏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