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甜贞
湾仔,黄家。
坐在沙发上,薛希云搂着付矜瑜有说有笑:小瑜,你嫁的人应该不错,伯母摸着你的小手便知道,你呀,没受委屈。
付矜瑜回以温婉的微笑,嫁给程可则确实是幸福的。旁边的黄碧轩挤过来隔着母亲向付矜瑜发出邀请:
小瑜姐,过两天我们系有化妆舞会,我想邀请你做我的舞伴,不知小弟是否有这个荣幸啊?
当然可以,我好几年没参加过舞会了。付矜瑜立即答应,她好想跳舞。之前在广州,自她过了16岁之后,有黄碧雨带着召集同龄的姐妹或同学,不少时间都是在喝酒、跳舞、相互比衣服和包包之中渡过的呢。
就知道小瑜姐会喜欢的,我们同学自组了一个西洋乐队,有个同学吹萨克斯非常棒……黄碧轩打了一个响指,对这次的舞会非常的期待,他小瑜姐跳舞可是不赖的。
黄碧轩,那我呢?黄碧雨以哀怨的眼神望着弟弟。
你……你肚子那么大,老实在家待着吧,小瑜姐戴上面具装扮成我的同学一点问题没有。黄碧轩夸张的手势对着姐姐一顿比划:你……你再怎么变肚子也变不小啊,再说了斯宾也不会允许你乱跑的,舞会上人多、很乱的,你瞎跑什么……
果然,斯宾竖起手指摇了摇,低首轻声哄道:亲爱的,你不能去,别让我担心好吗。
“匡吉”一声将水果盘放下,黄碧雨气吭吭地来回指着弟弟和丈夫:哼,欺负孕妇,等我几个月后卸货,看我……
行,行,我们都等着呢。黄碧轩打断姐姐的豪言壮语,类似的话她天天说,都听麻木了。
黄伯母笑呵呵的回房,黄碧轩立马挨着付矜瑜坐下,她倚在沙发上拍着手掌乐:哈哈哈……碧雨姐气鼓鼓的模样太可爱了。
哎呀,小瑜,你也来嘲笑人家。
哪有,明明是夸你么。
薛希云从房里取出几张照片又回到客厅,黄碧轩赶紧起身将位置让给母亲坐下,听她交待道:小瑜,这是我们最近拍的照片,你捎回去,有空写信寄到北京那边。
付矜瑜将照片反复的看了又看,抬起头对她说:放心吧伯母,我经常给北京那边写信的。
薛希云拍拍她的手,又摸摸她的头发,叹出一口气:你伯父和你爸爸一样,都是犟脾气,唉……
付矜瑜出言安慰:伯母……遇到坏事情,咱就往好的地方想想,至少黄伯父性命无虞,他那边咱们静观其变啊。
薛希云:哎,我也想开了,只能如此,人活着最要紧。就是你这次能拿到过境许可真太不容易了。如今港府的政策经常变,以后真说不准还能不能再见到。
付矜瑜和在坐的姐弟两人相互看了看,转过头来说:当然能啊伯母,想经常见面有点难,以后要是香港不行咱们就换到国外,多往好的地方想,总会有办法的。她这次过来发现薛希云的精神比以前好了许多,想必是女儿恋爱、结婚、怀孕一系列的事,让她有事可忙,便没空去想那些旧事了。
薛希云轻愁的面容转而为笑:小瑜越长大越乐观,挺好。说罢,薛希云身体后仰歪着头仔细瞧了瞧付矜瑜,突然语气轻松地调侃:就是再怎么看你,也不像俩个孩子的妈妈。
伯母,小轩不是说了吗,我可以假装是他的同学呢。薛希云搂着靠进怀里撒娇的付矜瑜,哈哈大笑不止,轻松的氛围一时无两。
……
自程可则归家起,已多次婉拒村长的盛情邀约,接收乡亲们的示好,但谢绝所有变着花样的送礼。
之后,村里人就都知道哩,程家老二一不吃请、二不收礼,打从他回到家便一头扎到了地里,见天儿跟着他哥程山则下地干活,他跟家里的几亩地亲着呢。这才是朴实无华的战斗英雄啊,不管在外边是多大的官,回到家就是农民的儿子。
就是这样,程可则回乡没几天,不光镇上知道了,连县城和市里也知道了。程家门口一天两趟有小汽车停着,惹得村里的孩子和闲人们总跑过来瞧热闹。
不论是谁,面对来人程可则的说辞都一模一样:
同志,辛苦您跑这一趟,我这次回乡就是探亲,没有其他任务,没有部队组织上的许可,我身为现役军人不能擅自去任何单位做报告的。
市委武主任本是很老练的角色,可当他面对程可则那张硬线条的大黑脸时,居然也不由得发怵:对,对,要保密,要保密,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啊。
程可则面带微笑,实则一板一眼:无妨,您也是为了咱们家乡做事,当地老百姓依靠的也是咱们政府的正确领导,同志请放心,以后要有机会能为咱家乡做贡献,我一定义不容辞。
市委武主任一时之间,啥话也说不出来:好的,好的,那程同志您留步,我们就不打扰了。
程可则伸出手臂欢送:我送送您二位,请转告其他的单位同志不要再来了,余下的时间多为咱们家乡研究些利农的新政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