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仙舟罗浮,春深夏至,长乐天日夜繁华,诸事皆顺,神策将军的府邸也少了很多的差事。
大概是为了慰劳最近府里众人的辛苦,神策将军大手一挥开了库房,一件件精美的礼品被摆上了乱七八糟的桌面,于是喧闹中,大家你一件我一件地挑选着。
你被这吵闹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骨骼分明,修长白皙的手。
包装精美的礼品,被手的主人轻巧地放在你的桌头,无声无息,你一惊,连忙坐直,乖巧地唤了一声:“将军。”
神策将军轻笑了一声:“公务繁忙,卿也要注意身体啊。”
这是揭过你上班摸鱼打瞌睡的事,你看着眼前高挑挺拔地男子,见他眉眼舒朗,一派安逸慵懒。
神策将军景元,白发金眸,肩甲下有单侧的山文甲式披膊与披肩,还有着狮头肩吞。跟你简短说完,他侧身而立,狮头肩头有着一闪而过的逆光。
你被晃了一眼,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脑海中你却再次现出神策将军的身影。
如同你第一次见到他,是未曾想的巡猎将军,也是未曾想的……如此清正。
(2)
是的,清正。
也许别人不这么评价,但你思来想去,却只觉得,神策将军景元,当配得上清正这二字。
说实话,神策将军景元生得一副好容貌,可世上俊美风流的人那样多,唯独见到神策将军,你才能想起苍山海云,人间之秋。
他总是用最漫不经心的态度,做到最事事周到,不违背原则。这可不是什么天赋可以说得通的,而是长长久久的几百年来一遍一遍耐心地熟能生巧,催生出一个清正慵懒的掌权者。
他想必是有足够的耐心的,所以教给你的第一件事也不是什么一击必杀,而是学会漫长的等待。
等敌人落入圈套,等猎物放松警惕,他轻巧地握住你的手,调整你剑指的方向。于是气息贴近你时,是温和而不动波澜的冷酷指导:“卿,请在最佳时机剥夺敌人的反抗机会。”
那一刻,冷汗细腻地爬上你的脊背,心却在怦然而动。
他算是你最好的老师,教会了你杀他的最好方法。
(3)
倘若有人问,为何一定要杀仙舟罗浮的神策将军,怕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比如狗血小说里,将军曾害过你亲近的人等等。
你肯定会学着将军的口吻敷衍:“是是是,有大恨。”
其实不过是因着立场不同。
作为仙舟罗浮的丰饶孽民,你在十年前就潜入了罗浮。
先是通过考试进入神策府,再然后是当神策将军的秘书,这条路你整整走了十年。
神策的将军是不好杀的,即便外头人说神策将军最厉害的是他的智慧,你仍旧忌惮于那不显于人前的可怖武力。
但幸好,神策将军教你,要学会等待。
你在他身边十年,算得上他身边亲近的人,连同他的衣裳有时都是你清洗的——景元怪得很,大概惫懒入了骨子,又是个男子,对于衣服并不挑,每次你见到他毫不在意的样子,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将军,您昨晚没有换衣服?”
“将军,不要将衣服穿到第二天。”
“将军,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跟在景元身后嘀咕,恨不得将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扒下来,那眉头紧蹙,一派哀怨地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大人何时负了个良人。
景元很是无奈,但脾气很好地任由你跟着,直至你趁他坐下来不想动的时间,要求他脱衣服。
“卿,这是在外间,你觉得合适吗?”
“那又如何?”
你敷衍地连头都不抬,扯着景元就强制扒了外衣。
神策府周围人习以为常,一旁青镞还在记录公务,听到自家将军求救的声音,只瞄了一眼。
“将军,您就纵着她吧。”
景元将军笑了。
等你满意地抱着衣服,景元将军温和地拍了拍你的脑袋:“卿还小,不纵着不行。”
你很不满,因为他拍你和拍角落玩球的大狮子一样。
不过对于几百岁的将军来说,才不到百岁的你确实是年轻。
(4)
可谁会真的在相处中觉得将军老了呢!
所以,这就是景元将军的魅力。
他时常念叨自己老了,却又不像那些古板的长生种一样,思想僵化,而是温和开阔地带领着众人往前走。
他爱拿你打趣,与你亲近十年,所以他肯定是没有想到,是谁给化外民打开的罗浮甬道。
而你早早料到,自己是十死无生。
仙舟大乱,你也算罪孽深重,也无处可逃。被压送罗浮地牢的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