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帽,裘衣,一览而尽,即是记忆点了,而无论是容貌,身形,还是神情,看后就如雪化开,都不太能让人记住。
秋柚初见身后人的印象如是。
“久等二位了。”来人呈出一枚手令,给两人各看一眼。
是线人。
秋柚获知了他的身份,能从宗门深入魔域,自然是有宗门的线人接应,来时的路线尽由他打理安排。
“唤我师凛即可。”线人看过两副神色,翻转令牌展示名字,旋即收入储物戒里,“要去软烟罗城的哪里呢?”
上来即是公事公办。
秋柚把场地让给专业人士。
寒静梧面无意外地被显露,展开微笑上前去和人接洽。
隐头隐尾说了几句,就已互相通明表意,一边是找东西,这个很好掩饰,依照过往经验,只须说寻出大动静,一边是大胆提供良策。
“要说有什么大的活动,便是近来的劫灭节,除外还要寻何异状。”师凛的眼光偏移到大门那方,“不妨去找异状本身好了。”
城墙上立足来了一人。
那是个戴着面纱的女人,秋柚看不到长相,只觉得她艳丽夺目,一身气势像长刺的铁海棠。
旁边还有两道娇小些的身影,鸢尾色的长裙和粉裙,其中一个骤然望了过来,仿佛能遥遥隔着雪对视。
秋柚四顾有无掩体。
无。
她就对那边礼貌牵嘴角,然后假装什么也没有转头,提防可能有的先声夺人,心想混进去的概率大大降低了。
好巧就撞上了熟人。
柒花也转头按住了手腕,让腕上的巴蛇别太激动。
[啊是她!]巴蛇的链接的传音依旧激动,[又是那个可恶的人,她居然和梦魇缔结同位,我是梦魇的代行者,我就要被她压一头了,可恶,太可恶了,我绝对不要和她见面。]
[别翻来覆去说一个词啊。]柒花把巴蛇揉进了袖里,[我可不想再陪你抄戒条。]
[一陵,一陵现在,他在西都那边,不会管这个吧。]巴蛇嘶嘶地嘤了声,气焰理智地消了下去。
[你说呢?]似曾相识的噩梦重生,[链接又不分距离。]
[!!]巴蛇在听到抄戒条前消失。
[你那边如何?]柒花小心问,[无朽叔,尊者他——]
[他当然会无比新奇地同意。]一陵声色平静,[就像他会同意让我成为魔子。]
柒花不知此时该说什么,经历不好相揭的人之间,说什么都有些无效苍白。
[我或许晚些来。]一陵倒是先开口了,[你看着点那边,还有她,她那一行人。]
[好。]柒花连忙答应能做的。
[谢谢。]链接在一陵这声道谢的传音后中断。
是她,她和其余魔子们,要向这个大哥说谢谢的。
柒花在沉默中想。
“你在想什么呀?”六公主在她旁边问,“突然就像忧心了起来。”
“一点家长里短啦。”
柒花发愁地又看向枯树那头,那位显然不是只身一人到来。
“你也有这种东西吗?”六公主很稀奇地感慨,“常人的家长里短淡如水,也许有的能兑成槐蜜水,我是不清楚的,但我家里的家长里短便是数刀子,我才把他们耍了圈,留了一大片残局,来找你避一避,你这里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空寂无边的火海。”柒花说出一个莫名的意象,不等六公主再问就捂耳摇头,“唉,别说这个啦,就当我们来过节的。”
“是哟。”六公主捂嘴笑起,“通过秘教弯弯绕绕接触,我还是头回来过魔域的节,真新鲜呐。”
“两个小丫头。”潇潇尊者在旁一挑眉,移目传音到了城墙下,不避讳让所有人听见,“伊仙真,你这么想见我啊,众目睽睽作证,好让我来接你。”
“宁潇潇你这张嘴。”一大片手直接闪现眼前,却遇上了薄明的血雾阻隔,不能近身半分,柒花向下看去,就见轿中人一掀帘子,整个人站出来仰头大喝,“你还把这等邪门东西炼着!”
“你这把式又好到哪去?”潇潇尊者斜瞥与血雾纠缠的手,“还邪门?别忘了这是哪儿,这是魔域,魔门都可遑论邪门,倒别歪成你原来的仙门。”
仙真尊者面色乍沉。
她半张脸上满是红黑魔纹,骇人得很,一沉色更如恶鬼,另外半张却极其仙姿玉色,即使相邻着半脸的魔纹,也不失半分清甜卓然,恰如庭院中翠叶垂露的九里香。
“仙门?”六公主好奇地低声,“我像是听过这位尊者,秘教借皇宫行事凡间时,和魔域这边牵线的就有她,她还是「深洞」那边的执掌人吧,三年多前逃走了个试验品,她亲自来皇宫寻过。”
“仙真尊者出身仙门,年少亦是一介骄子,后来因故入魔自守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