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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1 / 2)

“我走了……”

他听见水声淅沥。

“别擦了,擦不完的,你不要再失去了。”

我杀了很多魔物,很多,我杀得完,只是剑很脏,擦干净就好。

“其实很好啦,我是因为和你的相遇,我的时空才不再寂静,圣海,原来当自己的时间流动,风景就会不住生长,而那之后,注定是回归世外的消亡。”

怎么会呢,我是求长生的修者,我的生命会和你一样长,我们的光阴都会停驻,而你也绝不会,绝不会,怎会先我——

“阿爹!”女孩的声音划破雨幕,“那是明龚哥哥。”

他抬眼,眼皮上粘着血,被冷雨洗刷,淅淅沥沥。

明龚,记过的名字,记过便忘,用时再想起,十分为计,须一分心力,世间千千人名,错之如过萍,皆在这分心力里,则是存世的意义,向来如此。

既然如此,若不存于世,这回用过后,便该忘了,明龚,明家一位后辈,当上学堂夫子的助教,与阿螺和他的女儿玩得来,那条巨蟒苏醒后,又常常独自忧郁,此时此刻,在他的剑下身首分离,脸上再没有快乐和不安。

“梦魇侵蚀,自非世中人,同魔物无二,必要遏其泛滥。”女孩撕下一截裙裳,白如缟素,盖住那条腥味的断痕,手心攥住一把红沙,泪水混杂雨水,“可我不愿见。”

“见又如何?”

他问。

“夫子诲:‘舍生取义’。我无别见,既入此道,死生事小。”女孩受冻似的发颤,仰起一双银眸,惶惶但执着,“只是会害怕。”

那就不该你来。

他情不自禁地微笑,有些自知的神经质,在既定的事实之下,询问从未存在的虚假:“你为何要知道这些?”

“因为阿爹,和阿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说,这样做的,不可以弃他人之存亡于不顾。”女孩的形影减淡,摇摇晃晃,在风雨里破碎,“有什么不对吗?”

他人之存亡又岂能弃我不顾。

“所以本该无关。”他的心自虐般畅快,“你,还有阿螺,是我,都是因为我,你们的意义该是什么?”

战场的刀剑声声喑哑。

“是你忘了。”女孩的身形骤然实在,从四岁拔高到十四岁,“是你想给自己判罪,你不肯承认我们的离去。”

为何非要离去?

“四百年了。”就像在回答他的心声,女孩的身形更换刹那,发色在黑与银间转移,眼瞳起落银与灰,宁静的笑也变得难以捉摸,如同海中浮出的云烟蜃境,“父亲。”

明圣海从入定中醒来,清修的房间暗暗昏昏,能听见灯盏炸开灯花,耗空蜷缩的一点黑芯。

暗下去后只能感知一炷香,待到对案的香燃尽,他的人生还漫漫如夜长,上面布满了窟窿,随着那场雨,他的心已经仿佛死去了。

“家主。”

管家扣敲后用门上的装置传音,“明日终赛过后,就要开启浮生若梦境,您亲自前去吗?”

多么真实的一位故人,实际只有他能想象,他曾炼制数具傀儡,对坐了三天三夜,不假思索地摧毁,直到倒数一具傀儡出声,问道,夫人,小姐功课如何?

他的剑迟迟没落下。

后来,魔祸中幸存的名单里,多出一个不起眼的人名,明龚,明家一位后辈,渐渐成为年长的前辈,担任司掌明家上下的管家。

他总是会想,想很多人,亲人,仇人,活人,死人,俱是远去的转蓬,最深爱的人却最不敢去想。

到最后居然谁都没忘。

“当然。”明圣海在黑暗里回答,端方持重得好似木讷,“我当然要亲自去。”

傅离朱落败得不出其然。

前两局便已圈定,论技巧花招,论不过,论正大光明,论不过,她像对待林罔叶一样,极上心筹备过,暗器比往日更精密,更森严,更用好修者的境界,打得难分难解,有解之时,便也输得毫无怨疑。

“固体养魂丹。”澹台峰主沉迷改造多日,总算想起还有半个徒弟,过来围观了最重要的一场,欣然转手给秋柚小徒,“不错不错,快给他送去。”

寒静梧旧伤未愈,看来又伤得不轻,秋柚道声谢,噔噔噔跑了过去。

“有劳。”

寒静梧下场后,就近倚靠一根风向标,把药服下,处理起了伤口。

“澹台爷爷给的。”秋柚观察他的伤势,或许不甚严重,但还是生出隐忧,“进前三了,还打吗?”

“不打。”寒静梧缠好手上几圈纱布,“非打不可的都打过了,没必要的就没必要,我才和裁判说了弃权。”

有理。——欸不是,这么说起来,兜兜转转,虽然还是和那三人交手,但并没能成为金丹段魁首,毕竟江湖定律,黑化强十倍,原文的男主赢下比赛,不过是信手拈来。然而现实里,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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