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师,您来了,此去江中,可还一路风顺?”
白濯之思绪被人声打断,他循声望去,便见内仪门旁的男子垂手而立,此时夜深,他的脸在灯笼烛火下明暗不定。
“这应该就是那位苏员外了”他心想。
“这一路甚是平顺,想来还要多谢您的好马。”萧玖拱了拱手。
于是那位苏员外又看向白濯之,问道:“这便是您的伙伴了吧?”
“是的。”
白濯之也向苏员外拱了拱手,平声道:“在下白濯之,字怀谦。”
苏员外意并不在此,于是听后便随意点头,接着便直切正题道:“萧师,这一月来我日夜伴于祖母身侧,也找了我们这方圆百里唯一的捉鬼师跟着,生怕祖母有何不测,可是祖母除了日夜不眠,也没有别的什么征兆了。”
萧玖并不意外,只微微笑道:“苏员外不用担忧,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被长久困于躯壳的。”
苏员外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摆手向内仪门,和煦道:“那便有劳萧师了。”
三人由此进了主母院落。
此处并未像白濯之想的那般死气沉沉,院中正植花草,此时虽正值夏末,但也是颇有百花争艳之感,足可见主人家的上心。院落四处都高挂小纸灯笼,随风轻摇,暖黄灯光也微微晃动,倒也让人觉得温馨非常。
正在白濯之打量院子之时,萧玖向苏员外点点头,示意对方放心,便迈步进了正屋。
正屋和院外仿佛是两个世界,院外正生机融融,而屋内却是萧玖肉眼可见的灰败死气。
萧玖缓步走向床榻,在距床边三步左右,她停下了脚步,手缓缓摸上发簪。
等了一会儿,发现床上老太太除了死死睁大双眼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倒确实像苏生和苏员外说的那般。
于是她摘下发簪,轻声喝道:“怀玉,解!”
怀玉应声而动,轻触老太太眉心,老太太并未异常。
萧玖于是又道:“怀玉,往生!”
那发簪周身泛着暖融融金光,绕着老太太周身斜斜地飞来飞去,大概过了一刻,怀玉周围泛着幽幽蓝光,又飞向了萧玖。它轻轻撞了撞萧玖手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玖抓住它,又插回发间,轻笑道:“这就灰心了?我倒是知道送她往生没那么简单。”
怀玉幽幽闪了两下,摇身一变又成了个灰扑扑不起眼的发簪。
萧玖心道果然,苏员外一直长伴老太太身侧,可是她的魂灵还不愿离去,可见她的心愿并不是放心不下人世家人。
她走出门,触及苏员外的热切目光,又看了看天,微笑道:“老太太并未异常,现下天色不早,苏员外还是早些休息吧。”
苏员外还想说什么,踌躇了一会儿,终归是未说出口,只叹口气,看向侍立在旁的苏生。
苏生忙向二人道:“二位请这边来。”
在进入厢房前,萧玖问苏生:“苏生,孟家咀有河吗?”
苏生马上点头道:“有的!是镇边的一条河,是很宽的,河边还有一颗很老的桑树。”
萧玖听到后点点头,转身进了厢房。
翌日。
白濯之敲开萧玖的门,发现萧玖好像并没有睡好,面色有些沉郁。
白濯之微微笑道:“苏生刚才来叫我们去吃早饭,看你面色,昨晚似乎并未睡好?”
萧玖面色冷沉,揉了揉抽痛的额角。
“做了些梦,现在没事了,走吧。”
等二人到了膳厅吃完饭,苏员外才姗姗来迟。
他向二人歉道:“晨起去看望祖母,未能陪二位用膳,是我怠慢了。”
见萧玖并未说话,白濯之忙笑着说道:“苏员外这倒是见外了,我们本就是客人,哪有必须让东道主作陪的道理。”
苏员外这才正了神色,看向白濯之,昨晚匆匆一见并未看清对方容颜,他又心焦祖母状况,今早一见,对方面若冠玉,此时又笑得和煦,伴着些微晨光,苏员外此时直觉得对面站着的并不是一个旅人,而是一个温润贵公子了。
鬼使神差地,苏员外忽然想起去年春三月,江中那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似乎就叫白濯之。
“阁下莫不是去年江中状元郎?”苏员外突然有些激动。
白濯之倒是怔了怔,随机苦笑道:“昔日荣光不足夸。在下早已不是什么状元郎了。”
萧玖不知何时站到了白濯之旁边,她适时看到了对方一下子黯淡的神色。
苏员外还记得去年与祖母谈论这位状元的场景,祖母当时听到他的赞叹后只是笑笑,颇有深意道:“会读书的人不一定是个会当官的人。”
他当时以为萧玖去江中救的人可能只是同门,却未曾想是这位状元郎。
苏员外有点急切地去验证祖母说的话,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