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生产队长去请的采石场放炮工终于来了,大队长通知巨石周边距离近的社员们暂停上工。
一群人手上没了工作凑在一起,嘴上自然闲不住,纷纷好奇问道:“大队长这是咋啦?”
孟国梁说道:“一会儿我们大队要放炮炸石头,你们躲远一点儿,火药炸碎的石头不长眼,别一不小心被炸出了事。”
社员们听了纷纷点头:“行,大队长,等放炮的时候我们离远一点,现在我们先看一会儿。”
孟国梁没多说什么,扭头就去了放炮工那儿。
这会儿请来的放炮工正拿着铁凿头,在石头上面开炮眼,社员们一股脑围了上去。
有人看着背着木盒子,拿着铁凿锤子正在一点一点在石头上钻孔的年轻男子惊讶道:“这人怎么不像采石场的炮工啊?”
“对啊,采石场那放炮的不是个老头子吗?”
采石场的炮工是五年前被下放到公社改造一个爆破工程师,大队当初要办采石场的时候,孟国梁憋了一股气,立誓要努力办好这个采石场,带领村民们彻底改善贫苦缺粮的生活。
有了这个目标,从请工人开始孟国梁就费了很大的心思,为了让手底下的工人都是大队里最能干水平最高的人才,他特地跟书\记申请,将这个被下放的爆破工程师请来采石场当炮工。
这个工程师年近六十,每天下地劳作身子吃不消,很爽快的答应了孟国梁的邀请。
这五年来这位放炮工一直都住在采石场里,兢兢业业干着放炮炸山的活儿,因为成分不好的原因,村里人跟他来往不多,不过大家也都知道采石场的炮工是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子,可不是啥头皮茬青的小伙子。
前去邀请炮工的生产队长开口解释:“唐大爷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从采石场过来吃不消,就让他徒弟过来了。咱们就是炸几个大石头,让他徒弟过来足够了。”
理当然是这么个理,大家只是好奇询问一下,不过总有嘴巴闲不住,不冒几句缺德话惹人不痛快,仿佛就要了他命的人。
“大队长,你咋想的请学徒过来放炮,万一火药倒多了把咱们都炸成花了咋办?”说话的人是大队上整天游手好闲的无赖宋老五,这人平时就爱插科打诨故意使坏,此时见炮工是个愣头青就想故意损两句。
其他社员听到他的话,立即开口:“宋老五,你胡说八道个啥!在人家放炮的时候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巴不得让我们死是吧!”
宋老五被说了一顿,满脸不乐意,嚷嚷:“我就说说怎么了?说两句就成真了?我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会到现在还穷的娶不到婆娘?”
“你娶不到婆娘不是因为你穷,是因为你整天游手好闲偷奸耍滑厚不要脸的臭德行!”
“你咋骂人呢!”宋老五登时不干了,扭头就向孟国梁告状,“大队长,这个宋学军骂我,你得给我做主啊!”
宋老五抬高音量,声音越来越尖锐,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尾音晃了晃直接劈了,凄厉控诉的声音忽地骤然截止。
宋老五猛地咳嗽起来。
孟国梁听着他刺耳粗哑的声音,皱着眉说道:“今儿好不容易来上一次工就老实一点,收收你那德行。你要是不嘴贱故意说放炮把大家炸死,学军会说你?”
“那我又没说他坏话!”宋老五不满的反驳。
“说大家也不行!”孟国梁掷地有声。
“好好好,你们不让我那我偏说!”宋老五开始耍无赖,“快点炸快点炸,我要是说话真有这么灵,那就直接炸死一个,最好把处处受你们欺负的我炸死!这样我就不用拼命攒钱娶婆娘了!”
就在此时。
“轰隆——”一声深沉的巨响从旁边的大山中传来。
渠沟里的社员们眼前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震荡,身形忍不住晃了晃。
宋老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满眼惊恐。
他抱着脑袋凄厉的哭嚎:“我就开个玩笑,咋真的炸了?别炸了!我不是真的想死啊!”
本来还在惊吓傻愣的村民们被宋老五的哭声唤回了神,见深山里响起这一道声音后没有出现别的异样,大家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宋学军见宋老五满脸眼水鼻涕的窝囊样就来气,狠狠踹了他屁股一脚,骂道:“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要不要脸!你看清楚,不是炸药炸了,是山里的动静!”
宋老五被踹的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他才从屁股上的痛意中回神,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小腿,发现没有缺胳膊断腿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
宋老五拿袖子擦了一把脸,袖子上的泥巴糊着脸上的鼻涕眼泪,知道刚才自己出了洋相,他不好意思的朝着大家笑了笑。
大家看这他一脸泥巴、邋邋遢遢的样儿无语地转过头不去看他。
孟国梁听到巨响那一刹那,浑身瞬间紧绷,此时死死盯着远处传出巨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