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力极快,出了下邳城,直奔城东乱葬岗方向而去。一路走过,端是触目惊心。出城三十里后,所过村庄尽插白幡,凛冬寒夜,朔风无情,吹动纸钱四处游荡,不知谁家又添新痛,悲哀的呜咽仿佛垂死幼兽,令人闻之动容。
“截江道友,此处鬼气聚集不散,看来那怨鬼所言,可能并非虚妄。”白衣书生御空而行,神色凝重。
白泽沉声说道:“乱世一起,魑魅魍魉游荡人间,端是一场惨剧。”
“只希望这乱局早日得以平定。”延清叹息道。
又出二十里,两人已经清楚地感知到前方极其浓郁的鬼气。法眼遥遥望去,只见前方阴郁鬼气聚集不散,在云层上空形成一团诡异死气,充斥着大量怨毒业力。
白泽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程度的邪祟气息,焉能不会滋生妖魔?
“看来今夜要有一场大战了。”那白衣书生唤出一柄飞剑,如此说道。
“先生竟也是剑修?”白泽惊讶道。
“略通一二罢了,比不得道友一身纯正剑意。”延清笑道,看着白泽,“道友也不要藏拙了。这场硬仗,吃不下来,惊动此地鬼魅,扩散开来,恐怕方圆百里,都要受到邪祸侵扰。届时你我不但没有功德,反而要罪业加身了。”
“先生所言极是。”白泽笑道,旋即收起铁剑,唤出墨玉,对那白衣书生说道:“先生可精通阵法?”
“道友想以阵法锁住此处地
界?”白衣书生略一思量,觉得十分可行,说道:“如此甚好。若是走了邪祟,到底会殃及池鱼。不知道友想如何布阵?”
“剑阵如何?”白泽说道,“你我二人,在八方埋下剑阵,防止那乱葬岗邪祟脱逃。若是必要,也能调度剑阵之力,助你我斩杀那鬼王。”
“好!”延清应声同意,旋即两人停在距离乱葬岗二十里的地方,商议清楚具体布阵手段,两刻过后,二人对计划了熟于心,遮蔽自身气息,分头行动,约定天明时分一齐动手,覆灭那乱葬岗鬼王。
眼下已经是后半夜,距离天色破晓,不过两个时辰。白泽施展影遁,一路潜行,逼近到乱葬岗十里,耳边已经听见群鬼哀嚎之声,端是凄厉异常,摧人心魄。
饶是白泽修行道门纯阳之法,亦觉得那鬼啸难听,皱起眉头。若是寻常百姓无意中闯入此方地界,恐怕立刻就要迷失心神,被群鬼分食殆尽。
即便是江湖武道高手,料想也难以逃出生天。
按照约定,白泽负责正东、东北、正北、西北四处方位的剑阵布置。他取出初一、十五、晦朔、白鲸四把通灵飞剑,分别埋入四方地下,寄托四道杀鬼剑力,完成剑阵一半的布置,尔后钻出地面,猝不及防,与一道幽幽鬼影正面撞见,当即被吓得汗毛倒立,生怕被那鬼影看出端倪,导致计划生变。
当此时,距离天色破晓还有一段时间
,白泽并不知延清是否已经布置好了另一半剑阵,瞪着眼睛看着那饿死鬼,只觉头皮发麻。
白泽心里暗骂,这饿死鬼也不知怎么回事,悄无声息地蹲在这里,竟然让他一时没有察觉。
可让白泽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突然从地里钻出来,也把那饿死鬼吓了一跳,噌的一下从地上飞了起来,两只鬼眼瞪得滚圆,瞅着白泽,问道:“你是什么鬼,怎么突然从土里钻出来了,吓我一跳!”
白泽闻言,当即心思飞转,有了对策,暂时按下将那饿死鬼就地正法的念头,神识传音,闭气不露丝毫生气,老实巴交地回话:“鬼大爷,你也把我吓了一跳。我是新死鬼,刚从土里钻出来,还不知这里的规矩呢。”
那饿死鬼十分怀疑,绕着白泽飞了一圈,问他:“你是新死鬼?怎么身上这么干净,莫不是在骗我……”
“鬼大爷,你有所不知。”白泽解释道,“我原本是下邳城张家二子,因我家大哥被军爷征调去了长城,我家嫂子那个毒妇害怕大哥战死沙场,回不来了,担心我要独占张家祖产,便在我的饭食里下了毒,将我毒死。”
白泽眼见那饿死鬼有几分信了,继续忽悠:“那毒妇串通府里下人,将我抛尸在这乱葬岗,临了只说要骗我那老母,说我在街上被军爷相中,也被拉去长城戍边了。”
“你那大嫂当真是个毒妇!”饿死鬼闻言,气愤道:
“难怪我看你不像是个穷鬼,原来却是个富家鬼。”
“我新死,不知此处规矩,还请鬼大爷给我讲讲。”白泽又道。
“唉,你被那毒妇扔在这里,恐怕连报仇都做不到了。”那饿死鬼说道,摇了摇头,枯瘦干瘪的头颅晃来晃去,恐怖中带着几分滑稽,“这乱葬岗方圆十里,有鬼王爷爷布下的迷魂阵,如今你恰好在这里面,是走不出去的。”
白泽这才明白,难怪这饿死鬼蹲在这里,敢情是在这迷路了!
“鬼王爷爷为何如此?”白泽疑惑道。
“可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