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动口不动手,桓云想、她这个君子是做不成了,他现在就恨不得抄起棋盘把这丫头的脑袋给砸了。
桓盈费力地把他拖回去:“下又下不过人家,难道你还真想同她动手?”
她和你说一对一,可不是打架的。
“你瞧瞧她那嘴脸!”
真是面目可憎。
“哥。”桓盈好笑,“你以前不也是这个样子的。”
“胡说。”
“别翻脸不认自己啊。”桓盈给他端了杯茶,“消消气。”
桓云气鼓鼓坐下来,这些年说他少年老成的多,这段时间他倒是被顾闻莺气的年轻了。
这丫头棋技着实厉害、脾气又差的离谱,两只眼睛恨不得长在天上。
“技不如人,也只能认了。”
桓盈盘算着:“今日好几个棋社的,我之前都没有见过,可见如今的建康、也是人才辈出了。”
喝了几口茶,被闻莺气到发癫的桓云总算是平复了心虚,伸手推开窗子、淡淡道:“建康的事,你怕是知之甚少。”
“那你说来听听。”
前两年太子病逝,着实是让陛下痛心不已,也伤了好大的元气。
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这可是国本之事,这下一任太子究竟是谁,朝野上下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如今太子是立了,却不如前太子那般的服众。
“这有什么法子,前太子殿下可是做了十几年的太子的,朝中人人信服。如今这位新太子刚被立为储君,势单力薄,有什么可奇怪的。”
饭得一口一口的吃,棋得一子一子的下,不然难道直接越过开局、中盘,直接就下官子了。
桓云一副“你也真够蠢”的表情:“陛下虽然立了太子,但却给了鲁王殿下与太子相当的权力。”
如今建国不过二十多年,不过元老一代颇多故去的。
偶有几位年长者,也着实因为精力不济、不再参与政事了。
加之,先太子病逝,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太子一朝宾客,从前受先太子倚重的那些门生很多受了牵连。
以至于,朝中的职位、尤其是要紧的职位都空出来不少,虚席以待。
巧的是,元老们虽然不行了,可他们族中的子侄辈却也差不多长起来了。正是到了羽翼渐丰、要大展宏图的时候了。
年轻的太子和鲁王,是国家的未来。
同样年轻的各位官二代们也是热情四溢、很有追求。朝中又大批空缺,你说说、这能不打起来么。
总之,这两位殿下的宾客们在朝中你争我夺,那真是不亦乐乎。
两位殿下本人也对于招揽新的宾客十分热衷。
“你没瞧见么,这建康也是分了两个棋社,一个钟山棋社、一个秦淮棋社。”
山山水水,说是风景也好、说是皇权也罢。
你以为是切磋风雅的技艺,殊不知在有心人的眼中,都是别有用意。
桓盈听的有些明白了:“哥,有人向你抛出橄榄枝了?”
她哥哥在吴中也是响当当的青年才俊,最多是有些有才无“德”吧。
“那哥哥你看好谁?”
桓家虽在吴中,也得关心朝堂的局势,也不至于死的太惨。
“太子和鲁王,你总是要选一个的。”
“为什么?”桓云反问,“我就不能独善其身?”
“我的好哥哥,你是不是在做梦。”桓盈笑了,“你以为你有不选的机会么。”
选一个,尚且有一半成功的概率。
若是硬是不肯选,那不管哪位殿下最终取胜,你都是输定了。甚至都不用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你现在就死定了。
桓云微微颔首,露出些许“孺子可教”来。好歹也是一个爹妈生了,多少长了点脑子。
“那哥哥,你到底选谁?”
桓云心中愁云,这死丫头还不知道家里的事呢。
他不用选,陛下倒是帮他选了。从前还未出那件事的时候,他和父亲也商讨过宫中这两位殿下。
父亲说:“太子殿下原是看不上咱们的,总说当世的才学之士应该探研讲习学问,操演熟习武功,用以胜任当世之事务。”
太子还特别点名了下棋,说——“此玩艺之道浪费时光、毫无用处,耗劳精神、费尽思虑而一无所获,不是可用来增进德行致力功业,积累功绩的行为。”
听听,敢情他们下棋的,都是人生堕落了。
“当然,人生在世、总要戏嬉娱乐,可就算是戏嬉娱乐的爱好,也应在于饮宴书琴骑射等方面,何必非得下棋不可?”
老爹是愤愤不平,好家伙,琴棋书画、但就他们下棋不行?
这不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么,就算他是太子,也没这样折辱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