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恒的确不愿在这时候暴露行踪。
一来他希望抵达西境前不再招惹旁的祸端,二来也是怕再引了有心人关注,让他去西境的探查功亏一篑。
他又朝海松使了眼色,让他取了钱囊放在领头人手中。
可领头人掂量了袋子,觉得太轻并不满意,继续挖苦:“就这点,还想去边境?听说你们这些有钱人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邶恒瞥了眼他贪婪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将自己束带上的也一并取下放了上去。
旁的海松倒是没受过这个气,见邶恒如此忍气吞声,也大抵猜到他意欲为何,虽说心中生了闷气,却还是不做声只负气将头别到另一侧。
“呦,公子这囊袋怎么绣得跟个姑娘的物件似的?”
领头人拖着那袋子并不轻的锦囊,歪嘴笑着挖苦。
闻声,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那精致囊袋上,只见上面绣着朵秀色芙蓉,袋子下还垂着三缕嫩粉流苏。
“哦——”邶恒生硬一笑:“本是要给我那亲随的月钱,姑娘家的单封了一袋,也好区分。”
海松当即一惊,视线也跟着落回那个钱袋子上。
邶恒嘴里说的亲随,莫不是姜馥迩吧??
可这想法才刚刚生出,没待他细想邶恒何故要给姜馥迩这么些银两时,就看身边一道白影闪过,眨眼工夫就夺了那领头人手中的粉色囊袋。
“既然是我的,这银子给不给可就得我说了算!”
轻灵的声音随之传来,迫使领头人扭头看向自己身侧那个单薄纤细的身影。
邶恒本就是随口一说,倒没想竟然触了姜馥迩逆鳞。
这一路下来,他多少了解这姑娘的性子,当即闭口,只挑挑眉,取了杯水准备看场热闹。
到手的银子被人抢走,领头人怎么能善罢甘休。
他当即落下脚挺直了腰背,五大三粗的身子转向姜馥迩,怒目而视:“区区个奴仆,还是个女流之辈,也敢这般无礼?!”
这声喝令一来,又迎来茶铺中阵阵交流接耳的议论声。
姜馥迩只顾着估算手中囊袋里有多少两银子,眼也没抬反驳:“你要么闭嘴要么滚,我可不想明日坊间盛传,小郡王手下的无用之辈被人削光了脑袋。”
这话说得讥讽,领头人当即愤怒去扯姜馥迩手臂。
坐一旁的海松眼疾手快想去拦,却被邶恒展臂一挡,就听一道利器飞速转动的刷刷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姜馥迩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刻着叶子的匕首,在她手里轻松地打转。乍一看拿到流光仿若银盘落在指尖,被绞起的微凉空气带着说不上口的寒意,吹地人汗毛都翘起。
领头人反应不急,刚伸过去的手眨眼功夫被削了块肉。他急忙抽手回来,才发现鲜血已向伤口外翻涌。
这速度太快,多少给领头人和几个随行兵卫打了个十足十的下马威,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再轻视眼前的娇小身影。
“疼吗?”姜馥迩边问边停了手中转动,嘴角一咧,冷笑道:“若是现在离开我赠你些药,若是再不走,我便——”
说着,姜馥迩四处看了看,最终落在掌柜写着茶水名和小食单的木牌上,继续道:“——我便送你块墓碑,那牌子稍作劈砍,倒是够你们几人用了。”
众人皆把视线挪过去,只见那茶牌上写了不少名字,其中四个却立刻让海松都跟着舒了舒面上厉色,忍着没笑出声。
…
【醒酒茶】
…
【青囊茶】
…
【水饭】
…
【油袋炊病】
…
“取第二个字,正巧能给小郡王书信一封,也再让他看看手下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
姜馥迩笑嘻嘻的,澄亮紫瞳透着迷离的妖娆,“听说平宿城下,小郡王的亲随被人削掉了发冠呢~”
她皙白小手抬起,拇指和食指间比划了个长度,大概有指节那么长,同时脚下逼近一步,柔声道:“只差这么点,脑袋就被削掉了。你说,若真少了半个脑袋,会不会比你手上的伤口更疼呢?”
她阴阳怪气的,让领头人连忙想起数日前的传言,他们还因这事没少嘲笑那几个被小姑娘削掉发冠的亲随。
那可是在周子潘眼皮子底下,动了他身边那群身手矫健的亲随。
谁也不曾想,今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削掉了肉,却没有能力做出任何防护来。
若这姑娘真是那日削掉发冠的人,那今日在这荒郊野岭,她还会有什么惧怕?
领头人疼地额头冒了层细密的汗液,他吃痛地捂着手上伤口往后撤了一步,却依旧惊讶于眼前少女展现出的阴诡。
这少女蒙着面纱,单看眉眼就知她是倾国倾城的艳丽,可嘴里说出的话却仿佛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