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迩的小脑袋不由地嗡鸣了下。
即便文逊这么说,她还是不愿相信,更不愿将郤博彦与那些肮脏的手段捆绑在一起。
“说不定,只是凑巧租到了他的房子…”姜馥迩忽然心虚,语气也跟着弱了些。
如此巧合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况且,谁也不知和周子潘又有什么瓜葛。
“是,大公子也是这般说的…所以——”文逊扭头瞅了眼身后掩着的门,颇为小心道:“——小人正打算入夜后去探探。”
这会显然不是最佳时机,街巷上到处是夜市,怎么也要等到子时过了才能逐渐冷清下来。
可这么久,邶恒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姜馥迩心急如焚,何况荀老还等着他们回去复命。
“与其我们躲躲藏藏寻借口去查,倒不如说与荀老真相,小郡王那边恐怕还要他差人过去打探。”
姜馥迩边说边双手开了门,短暂片刻做了当下的决定。
“这事关系重大!”文逊忙追在后补充,“若事态严重,恐会波动朝堂!”
姜馥迩认同,颔首:“既然荀老留了大公子,那这件事他便也无法脱身。朝堂的事你我都不了解,不如让他做向导,兴许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
暴雪渐停,厚重的乌云仓促褪去,逐渐露出已驻西天的明月。
天边已微微得见一缕澄光钻出浓稠黑夜,只是微光渺小还未能撼动整座苍穹。
姜馥迩一袭黑衣跟着文逊飞檐走壁,朝郤博彦所栖荣宝街的方向去了。
他们方才回去复命后,荀康便派人向周子潘递了贺笺和请帖,邀他来泽芳斋一享芳泽,回来的人却说周子潘正在另一所烟花之地摆了席,已喝得酩酊大醉。
为了掩人耳目,荀康尽量避免打草惊蛇。
待任清嘉搜寻了整座平宿,无所发现后,才允了文逊带着姜馥迩去夜探,还分别安排了几人去小郡王府和灵泽县主府暗自查探。
荀康虽也焦急,但他始终认为邶恒身边有高人保护,即便发生意外,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可唯独姜馥迩知道,若是真遭遇不幸,那可绝对是能要了命的。
她不知道邶恒功夫到底如何,但上次听周子潘那般调侃,也能猜测出他身手拙劣。想到这,姜馥迩运了些内力,加快了步伐。
泽芳斋离荣宝街距离不算远,加上任清嘉早与巡逻侍卫打了招呼,两人无需顾忌暴露,一路畅通顺利摸到郤博彦所在居所。
姜馥迩站在对面一处高楼房檐上俯低了身子向院里望。
目下除了街灯外,院落四周黑漆漆的。那院子不大,里面只一间屋舍,看上去就是座朴实无华的民居。
出发前,荀康特意交代文逊做后援,所以他留在原地未动,却见姜馥迩脚底一跃,轻飘飘落于那所民居内不高的院墙阴影下,蹑手蹑脚往窗边走去。
这小房门窗单薄,姜馥迩贴着门扉努力辨听就察觉里面正有人酣睡,气息沉稳。
可当下又不好去探屋里是何人,她只得从腰间布囊里抓了把盐,悄然泼洒在自己刚踩踏过的积雪上。
这包盐还是临出门荀康特意交代她带上的。
姜馥迩退到墙角一处可供人踩踏的砖台上,这里是初升暖日最先照到的地方,也是最先化雪的角落。
所以即便她刻意撒过盐,融化的雪也不会引人怀疑。
姜馥迩隐在黑影中等着撒了盐的积雪融化,下意识扫了眼这个不大的院子,只一眼就注意到屋檐下还躺着郤博彦那把雅致的青伞。
不该是郤公子。
姜馥迩如是想。
平宿的客商这样多,怎也避免不了这种巧合。
她指尖摸着环在手臂上那双冰冷的鸳鸯软钺,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邶恒会去哪?
他不该一声不吭便离开,除非还有什么比那群黑衣怪物更神秘的事。
瞧着层层厚雪沾了盐后逐渐融化,姜馥迩越发觉得自己留在此地并无意义。
邶恒也许根本没来过,若郤博彦真是周子潘的人,邶恒更没理由还主动送上门来。
思及此,姜馥迩再没了继续等下去的耐心。只不过她刚要翻身上墙,便看远处飞来只信鸽,披着黑夜,落在檐顶上温吞地叫了两声。
屋内立刻有了声响。
只见一道微弱烛光忽然点亮,窗牖上映着男子披衣起榻的影子。
郤博彦推门而出,头发凌乱,睡眼惺忪。
他朝屋檐上的飞鸽一招手,待飞鸽下落,他熟练地卸了缠在它足旁的信筒。
他借着烛火眯眼通读了上面字迹,而后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屋。
想起前几日他说起父亲来信召他回家的事,姜馥迩便更觉自己当下完全是多此一举,有这功夫倒不如去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