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恒没什么情绪地扫了眼,转回头意兴阑珊地问:“平宿的定亲连纳采、请期都省了?”
“请期还是要的,纳采和问名多在迎冬那日就能定下了。”文逊道。
文谦赞同,补充:“平、平宿的民、民、民风开化。”
邶恒倒一脸不以为然,继续悠悠往前走,可看着迎面接踵而来买灯的人,又忍不住评价:“我看倒像是白捡了便宜。”
邶恒说话难听,二人以为哪句话惹了他不悦,悄然对视一眼,不敢再多说。
可邶恒偏偏又开口:“哪日买灯不可?非今天才行?”
文谦几次想开口,奈何说起话来磕磕巴巴,只好拱了拱文逊,让他解释。
“据说今日月老牵姻缘,唯今日的灯骨才能到月老祠堂去开光…”
“不、不、不要银子!”文谦忙接话。
文逊嫌他多嘴,瞪了他一眼,继续道:“所以这些人都图个好彩头,但这些年相不相识的都赠灯,也没见真有那么多喜事。”
“所以骗人、人的…”文谦吐了口气,终于在文逊配合下将话讲完。
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书似的,把邶恒逗乐了。
他依旧漫不经心向前走,过了个街口才又道:“我记得其他郡县也有类似集会,不过多是自己做了灯,以表心意。”
邶恒悠悠道,漫不经心抬头看了眼旁的路牌,转了方向往安丘巷去。
想着自己解释不清,文谦又拱了下不爱言语的文逊,对他挤眉弄眼暗示他来说。
文逊没什么选择,只好无奈开口:“平宿有些年是这样了。商户为了卖出高价,这灯骨都是从极南的常衡运来的南天竹做的,所以每年数量也就这些,自己想做只能买木材或寻劣等楠竹。
“但样子比起南天竹所做的彩灯,总是落了精致的。所以这彩灯价格虽昂贵,但也不是无法接受,所以这些年更多买客偏向与商家定灯代替自己费尽心思制作。”
“毕竟找原材也要时间…这离迎冬后的彩灯节也不过就几日了,买客更多还是会花心思放在共浴节上。以至于一大早来排队定灯的人越来越多,也是图个热闹。”
这时点来平宿的行旅多是因着冬山狩猎和共浴节。
邶恒对什么买灯赠灯的事从来不上心,全图个乐听听就得了。
他没再多问,只觉得走了这么一会便头重脚轻,恶寒缠身,难受得很。想尽快找些热茶饮一饮,或许才能勉强维持他到达此行终点。
可惜转过安丘巷后,并不是条闹市,周围多是民居,只有十几步外开着个形貌简陋的水饭铺。
好歹是热的。
邶恒未加思索,朝着水饭铺加快了步子。
不到午膳时刻,水饭铺人不多。
邶恒在写着菜名的木牌上随意指了几下,也没看自己点的什么,便转脸往一处避风的长桌走去。
刚落座,就看文逊取了碟碗来,文谦呢,留在原处跟个穿着襜衣的妙龄少女寒暄了起来。
文逊板着脸,将碗筷摆放好,时不时嫌弃地往文谦方向瞅两眼。
“你俩是亲兄弟??”邶恒抬睫扫了眼他厌弃的眉目,笑着询问。
文逊这才一扫刚刚失态,忙恭敬回应:“是。我俩是孤儿,八岁便被先生捡回去了。”
话音落,就看文谦和妙龄掌柜匆匆道了别,端着碗水饭疾步赶回了邶恒处,赔罪道:“大、大、大公子莫怪…碰到、到——”
“——碰见熟人了…”文逊补充,“还是个相貌端正的美人…豁了性命也得说上几句不是?”
文谦瞪了他一眼,颇为埋怨,见邶恒一脸豁达没打算怪罪,继续开口帮自己开脱:“那、那姑娘说,这些、这些日总有人、人盯着她铺子…我——”
“——我便多问了几句……”文逊撇着嘴帮他补充上。
邶恒慢条斯理地用瓷勺舀起水饭,轻轻吹了吹,“这么小年纪独自在外打拼,的确不易。”
文谦继续说:“确实,要、要说地痞无、无赖倒是不、不该…她每、每年贡给郡府不、不少银两,总、总也受了官、官家保护的。”
话音落,文谦转头望向铺面外正修剪马蹄的三两个男人,虽是一身厚重布袄,壮硕腰身倒不似一般男子羸弱,反倒像谁家雇佣的武卫。
邶恒随之望去,而后轻描淡写收回视线,继续吃水饭,便听文逊诧异道:“恐怕还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即便荀先生府上,也未曾见马夫用镀了金的抠蹄刷吧…”
再瞧那男子握在掌心的圆形刷把,指缝间隐约能见金色流光闪现。他动作迅捷且隐蔽,饶是如此谨慎,仍没逃过文逊极好的眼力。
不说别的,单纯与他那身朴实布袄相比就已格格不入,寻常人家鲜少见谁花重金买下个抠蹄刷的。
除去此番阔绰外,几人还时不时目光锐利地四周探看,也不知在找寻什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