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
邶恒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都哲笑呵呵坦白:“嗨,不成瘾的。”
也不知都哲什么时候染上这种恶习,他更甚至开始怀疑姜馥迩白日消失不见,是不是也受了都哲影响,跑去赌坊挣这种偏财。
两人一前一后闲逛于街市,直到行至一个珠宝铺,邶恒脚下忽地一顿,才想起什么,提步迈过台阶走进铺内。
他逛了一圈,可这种小铺子鲜少有名贵珠宝所制的面纱,却也无姜馥迩冤大头换来的那种劣质品。
没什么入眼装饰,邶恒只选了条用料上乘的素雅面纱,临走前还看上一支纯金镶嵌点点珍珠的插发发梳。
虽说不比蝉衫麟带那般贵重,但邶恒也随手支出了寻常人家一月有余的用度。
瞧着邶恒挥金如土还并不满足的神情,又想到自己在赌坊耗尽心力才挣得那点微不足道的赌金,都哲忍不住感慨:“有时候觉得这世道真不如做个女子好。”
邶恒依旧心不在焉,将手中饰物装进宽袖里,随和道:“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捡着便宜,总有那么几个不一样的。”
都哲听不出其中深意,挠挠后脑勺,憨笑道:“大公子阅人无数,能挑出与众不同,可不像我们这些生瓜蛋子,有个真心的女人就供成宝贝一样捧着。”
“这世上还有真心??”邶恒嘲笑,颇为不赞同,“那你确实该多去风月所里泡泡。”
“大公子这话说的...”都哲又傻笑一声,腼腆似的,“那种销金窝,我不得把赌坊坐穿才能赢到那么些钱…大公子出手就送金送银,我们寻常人哪比的了…”
邶恒没什么情绪地扫了他一眼,听他再次提到赌坊,犹豫了下,冷声询问:“你经常去的赌坊在哪?”
“哦,平宿赌坊众多,我常去的那家不大,离这不算远。”都哲说着,给邶恒粗略指了位置。
本是不想管这等闲事,姜馥迩去不去赌坊跟他又有何干?
但一想到姜馥迩反问他何为下九流时,再一听只隔一条街,他到底还是想看看姜馥迩是不是受了都哲教唆,徘徊在堕落边缘。
犹犹豫豫行至路口,邶恒还是换了方向,朝着都哲所示赌坊方向行去。
那条街与海棠香苑所在的花柳巷子方向相悖,氛围也是大相径庭。
当前的街两侧多排布了典雅书斋,书香气息浓郁。路上也不见那些不三不四的醉酒翁或嫖客,反而整条街都有布衣书生拿着书卷悠悠走过。
淡雅檀香混在冷冽的空气中,倒更显得这块隐藏于浮华乱世的宝地高雅闲淡,与世无争。
不适应周围平淡,邶恒下意识虚了虚眼睑,脚下步子快倒了几下,想尽早穿过这条太过静雅的街。
可就在他即将走到雅巷尽头时,却倏地顿了脚,视线恰好落在刚从书斋走出的两抹身影上。
见他凝神望着远处,跟在身侧的都哲也顺着他视线望过去。
只见雅巷尽头的最后一家铺子外,一袭苍绿长衫的男子刚为他熟悉的小师妹推开门,待她走出,又忙褪下披在肩背的灰青色鹤氅,生疏披在姜馥迩身上。
都哲当即拧了拧眉,担心邶恒责备,赶忙开口:“怎么是师妹?!我过去喊她!”
没等他迈出腿,已被邶恒展臂拦下。
邶恒依旧神色淡然,只不过脸色较之刚才阴沉不少,却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悠然开口:“没见你师妹神采飞扬,人家打情骂俏,你过去填什么乱??”
听邶恒出口责难,都哲也只好悻悻退回他身边。
可邶恒这副毫不计较的样子,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张扬跋扈,他眼中不见狂傲,竟流露出莫名探知的情绪,这反倒让都哲忍不住担心起来。
此时此刻的姜馥迩还不知自己的行踪已被人尽数收归眼底。
她面色极好,因郤博彦关怀备至的鹤氅温暖了心底,皙白如脂的脸颊上立刻铺开了一层娇羞的粉红,就像覆了春雪的粉桃,玲珑剔透却可见灼灼芳华。
“罚姑娘陪我半日,博彦心满意足。”郤博彦温润笑开,眼中却是浓情蜜意。
姜馥迩窘迫浅笑,做了亏心事那般乖巧道:“我本是想将玉牌归还了公子的…在水饭铺等了几日,公子也未曾出现。还以为不会再见,为贴补家用,便自作主张当了钱…”
郤博彦并不在意,反而颇为欣赏姜馥迩这种坦诚,着了迷似的挪不开眼。
“姑娘在自责吗?大可不必。”他喜悦之色仿佛能扛过严寒,搓了搓手道:“正是因姑娘当了那只玉牌,才让我又有机会重新遇见你。”
尽管仍是羞愧难当,但姜馥迩头一次做错了事还被人这般袒护,她当即抬眼看向郤博彦,多少感动。
眼前那张干净舒朗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纯真温暖的笑意,却因她忽然看过来,扰乱了他心神,忙不迭地掬笑着回避了视线。
人群中,都哲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