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恒正气不顺,睨着被姜馥迩木箸刺伤的军卫,冷声问:“嫌犯?哪的嫌犯?!”
另两名军卫忙将受伤人搀扶到一旁,为首的人才继续报禀:“大公子身边的姑娘与卑职画像上相似,刚又想逃,想必是山匪同伙。”
“什么狗屁画像?!你们几个草包连我都识不出,还想抓山匪?!”邶恒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怒骂:“那俩助纣为恶的不捕,想捉我身边的人???你们怕不是谁派来杀我的吧?!”
这话说得严重,毕竟他们方才确实以貌取人,将邶恒看做山匪。
兵卫几人忙心虚的抱拳服软,唯侧立在一旁的姜馥迩颇为意外看向眼前盛气凌人的邶恒。
见几人低头垂目,一副不知所措的茫然表情,邶恒彻底没了耐心。
他宽袖一卷负于身后,抬步向里走时吼了句:“带着那俩废物滚远点!!”
许是邶恒的脾气臭名昭著,传闻连安阳侯都不与他正面冲突。以至于得了命令的几人面面相觑,先前那点笃定也因此没了支撑。
怕他真的发怒惹了麻烦,再惊动府衙的大人。
几人没做犹豫,立刻分头去拉倒地小二和受伤的兵卫,匆匆退出了大堂。
邶恒正往姜馥迩方才坐的位置走,路过邻桌两位正想退避的富家公子时才漫不经心说了句:“知县这些日忙得很呢,工商会的葛掌柜新赠那美妾也算是分劳分忧了,听闻城郊潇庄可是夜夜笙歌。”
闻言,其中一人脸色刹变。
瑞郸知县口碑向来不差,多是听说他日理万机,夙夜在公的。前几年还因勤俭爱民得了封号,夫人也被封了诰命。
但邶恒一席话却立刻引来围观者的窃窃私语。
这位臭名昭著的大少爷虽然浪荡且离谱,但说出来的事却每每得到证实。
怕他再揭出什么短儿真捅了马蜂窝。几人更不好再逗留,忙匆匆行礼,同友人一起散去。
经过刚那番激烈争斗,食肆里的人也见势散了多半,只余零星几桌坐在角落里埋头苦吃,权当无事发生。
风平浪静后,姜馥迩站在原处依旧未离开。她犹豫了好一会才脚下一转方向,又朝邶恒落座的位置轻步走去。
没了小二接待,掌柜这会已从后厨冒头,亲自招呼这位声名远扬的浪荡少爷,喋喋不休说了许多奉承话。
邶恒也不理,只在他手中镶嵌菜名的竹牌上随意指了几下,便在食指戒托上放了点水,供他惜爱的金丝雀饮用。
他眉睫垂着,一副慵懒且不经心的模样轻抚金丝雀的背羽,却听一缕绵绵柔声于此刻从背后传来,清脆又忐忑音调与嘈杂的闹市格格不入。
“多谢你啊…”
邶恒没动,不在意似的,随口道:“不必。我是不愿他们骂了我还能带贼回去讨赏。”
邶恒摆着张臭脸,做足了冷漠疏远样。
倒是姜馥迩下了决心似的放下姿态,温吞走到他身侧位置坐下,从香囊里又取了两颗果肉晶莹的虫卵,用指尖送到他指上娇雀嘴边。
她舔舔唇缓解尴尬,脸上依旧一副讨好表情,脑袋一靠,枕着手臂想试探他此时态度,于是笑嘻嘻道:“我第一次觉得,你还挺正义凛然的…”
邶恒冷笑,不领情:“救了你就叫正义?只能说我倒霉又碰见你!”
“也是。”姜馥迩点点头,“但至少,我刚又救了你一次。也说明你的处境今非昔比,随时会丢了性命。”
这话说道心坎上。
邶恒终于懒懒抬眼,看着面前的笑面盈盈也粘了泥浆,披头散发的样子,倒像是刚从脏水潭里捞起的娃娃。
“坐远点!”他冷厉道,随手指着靠边角的一处桌椅,埋怨:“臭气熏天,自己闻不见?!”
姜馥迩这才意识到身上的异味,她又皱起鼻子努力辨认气味,许是闻太久,现在反倒不觉得味道多大。
但她仍识相地往边上挪了挪:“大公子的嘴刁钻刻薄,也不知有多少仇家?”
观察着他的表情,姜馥迩谨慎道:“若你坚持出游,不如我护你走一段?”
邶恒见金丝雀吃地专注,他坐直身体稍理歪斜的束带和挂在上面的钱囊,漠然道:“你倒真敢开口。”
“应该说大公子真敢独自出游呢。”
觉察他稍有松口迹象,姜馥迩忙借助破布遮挡从深衣里掏了半天,取了根金条,古灵精怪道:“我也不是白白便宜你的。大公子走南闯北,帮我寻个暗商弄份假通牒,只要容我回西梁,我便对你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
捕捉到这个词,邶恒质疑地看了她一眼,才从料理台取了份刚片好的沙鱼脍,沾了盐醋提味,放进嘴里斯文地咀嚼。
“怎么?不信??”姜馥迩笑意收敛,歪着脑袋认真追问。
可邶恒却没急着说话。
虽然他平日放浪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