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程坐在红木书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手里的书。不多久就无聊地把书扔在书桌上，整个人斜靠在椅子上，抬眼向窗外看去。
玻璃隔开了她与外面，她依稀看见一只蝴蝶在窗外扇动翅膀。
王千程伸出手，在屋内将手指合拢，五指短时间内挡住了蝴蝶的影子，几秒后，蝴蝶又透过她手掌的影子飞了出去。
王千程把手放下来，怔怔地凝视着玻璃窗里自己的倒影。
“千程！”楼下传来王老爷的喊声。
王千程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起身向楼下走去。
“Cut！”导演喊了一声，把秋千招呼过来看回放。
“怎么样？”导演靠着椅子问她。
秋千看着皱眉:“我感觉有点僵硬，要不再来一条？”
导演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那来吧。”
工作人员来给她补了补妆，她又坐回了座位上。
这一遍她自我感觉还不错，然后询问导演的意见。导演刚开始没回答她，只是又拉回来看了一遍，朝她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再坐回去。
秋千摸了摸鼻子，又坐回了座位上，又来了一遍。
她以为自己这边可以过了，没想到这个蝴蝶影儿她一抓就是一上午。
这一场戏终于达到了李导的预期，秋千已经累得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了。
她自觉拍戏五年，见识也不算少了，还是没想到会遇上像李乾这样的导演。
在这场最终拍完以后，她问过李乾是哪里不够好，李乾只是翻来覆去地回顾那一段录像，说:“你不懂，我追求的只是一种感觉，你的这条，书桌这边的阴影和色彩的结合很完美。”
秋千:“……”
说实在的，她以前只在电影圈听到过这种追求氛围和感觉的导演，这是第一次拍电视剧还被如此要求。
不过她这人别的不行，最擅长稳定心态了，她可以安慰自己这剧会爆。
她坐在躺椅上咕咚咕咚地喝水，看男主和女主经受李导的折磨。
不过男主和女主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男主也跟众多脾气古怪的导演打过交道，上手都很快，每次NG后的进步都肉眼可见。
秋千把水瓶放下，半个身子直立着坐着，很认真地关注着男女主的表现。这种经验的总结对她来说太重要了，这是难得的一次机会。
三个小时过去，又到了秋千上场，她闭着眼睛找状态，再睁眼时，已经是满眼的失望与决绝。
这场是王千程和家里人吵了一架而后离家的戏，秋千事先把台词在心里过了好几遍，场记一打板，秋千便进入状态，一下推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群演。
王千程推开家丁，看着自己父亲，质问:“值此危难之际，父亲缘何只顾利益？那么多的财富真的还重要吗？！连性命都已然难保，金银财宝还有什么用处！”
王老爷气得不行哆嗦着指着王千程，骂道:“逆女！你就是这样跟你爹讲话的？还金银财宝有什么用？要是没有金银财宝你那儿来的能耐站在这儿跟我喊个不停？你早就在外面被饿死了——”
“被饿死？为什么会被饿死不就是因为这种商人垄断了粮食来源！连军粮都不足更遑论平日里的粮食！”
“逆女，你个逆女——你吃着你爹我的喝着你爹我的，现在有能耐了啊，在这儿跟你爹梗着脖子吵，你还能反了天不成！”
王千程忽然安静下来，垂着眼站在那儿，半晌，忽的笑了起来:“原来我的天就两层楼高啊……”
她转过身，朝着大门口走去，每走一步，她的眼眶就红一分，走出了王家大门后终于是再绷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Cut！”李乾喊完，吴丽欣就拿着纸巾给秋千递过去。秋千用纸巾点着脸擦眼泪，边擦边看向李乾。
李乾让化妆师给秋千补妆，让她站回大门口，把从门口走出来的那场哭戏再来一遍。
秋千又走了一遍，这回有之前没散的情绪加持，眼泪来得更容易些。
可惜李乾还是不满意，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以后跟秋千沟通了一下，指着地上，说:“你的眼泪就憋到这儿就行，这块儿走完，你就哭就行了，就直接哭，不用管好不好看什么的，我盯着呢，你就哭就行了。”
这回秋千心里有了底，就特别听话，让017给自己找了一连串悲伤的片段循环播放，哭不出来也先营造了一个悲伤的氛围。
王千程站到了指定的地方，拳头没松肩膀先松了，眼泪再遏制不住地落下来，表情管理直接下线，先是无声的哭，然后没忍住哭出声来，手捂着嘴，却拭不尽泪。
王千程嚎啕着跟王家的自己告了别，自此变为了江安。
江安江安，江山安。
这是她的心愿。
“Cut。”这回李乾喊得很温柔。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