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韩无索看着眼前举着点滴瓶蹲在地上穿着怪异的女人,大概也是觉得这样子滑稽的很,走上前帮她拿着点滴瓶,又问了一遍。
秋千低下头缓过这段翻涌的情绪,说:“去卫生间。”
韩无索扶着她起身,带着她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洗手间门口。
“自己能进去吧?”他站在女厕所门口把点滴瓶递给了秋千,“要不我叫个护士来?”
秋千说了句“不用”,接过点滴瓶,佝偻着腰缓慢地移进卫生间。完全进去之前她还顿了一下,问:“能麻烦您一会儿再将我送回去吗?”
韩无索看她一眼,见她似乎有些难为情,苍白的脸都涨红了些,他点了点头。
秋千放心地去了。路过镜子的时候秋千顺便看了一眼,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的戏服没换就被陈敬莲带来了医院,脸上的素颜霜被生理性的冷汗带掉,透着病态的苍白,口红却还没卸,活像个游荡的女鬼。
本来来卫生间是个借口,但是到了卫生间后秋千是真心想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她把点滴瓶挂好,忍着现在时有时无的腹痛跟戏服奋斗了大半天才终于舒爽地出了卫生间。
韩无索果然信守承诺地等在门口,很自然地接了她的点滴瓶,让她腾出了一只手去捂肚子。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了静点室,韩无索把点滴挂好,随口问了一句:“急性肠胃炎——没有家人跟着一起吗?”
他发誓他只是出于对病人的关照随口那么一问,结果却看见面前的女人眼眶一红,慌慌张张低下了头。
他暗道不好,多半这问题揭人伤疤了,抿了抿唇,说:“抱歉。”
秋千还是低着头,摇了摇头,带得发丝从耳后滑到侧面,挡住了她的表情。她哑着嗓子说:“没有。”
半天没有回音,门也没有打开的声音,那双脚还站在原地。秋千恢复常态抬起头,看见了还站在原地的韩无索。
胃部的绞痛缓和了不少,她的右手终于腾出空来,她揉了揉鼻子,问:“医生不着急去工作吗?”
韩无索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张纸递过去。
秋千笑道:“做什么?没想哭。”
韩无索还是没收回来,说:“我是查房的,静点室在走廊最后,所以你是最后一个。”
秋千歪头:“然后呢?”
韩无索手指蜷了一下,说:“我能陪你一会儿,想哭就哭,我也不会笑话你。”
秋千鼻头一酸,却还是笑起来:“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想笑话也没法笑话。”
韩无索把纸塞在秋千放在椅子上的手,又一次道了歉:“我不是故意的。”
秋千索性也就收了,吸了吸鼻子,说:“就是你那句话,让我想起我妈了。”
韩无索这次很识趣地没再问什么。
秋千像是陷入回忆里,自顾自说起来:“我跟她说了,将来混出头了,赚大钱,给她买好东西,给她买好看的衣服,让她跳广场舞的时候都是队伍里最好看的那个老太太……我说我赚够了我们娘俩下半辈子的钱了我就不干了,买个小院,里面种她最喜欢的花,种一棵樱桃树,到时候一起摘樱桃吃,她可喜欢吃樱桃了。”
有了这个位面记忆的秋千这次是真的红了眼眶:“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赚到钱,她就说她拖累我了,留下我一个人走了。她在床上躺了那么久都没有动的力气,怎么那天就有了力气跳下去了呢……那么小的骨灰盒,她挤不挤啊……”
世界上最让人难过的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韩无索沉默地又添了一张纸巾递过去。
秋千这波卖惨给自己卖里了,她仰着头擦眼泪,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她索性放任自流,自己还抽抽嗒嗒地说:“要是没打针的话我就去倒立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倒立眼泪就不会留下来了。”
韩无索只感叹地说:“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秋千靠在椅背上,眼泪终于不再流,说:“是啊,那个时候本来就困难,妈妈又一走,我甚至都动过也跟着一了百了的想法。”
韩无索看她:“作为一名医生,我有必要郑重声明,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有那么句话吗,人生除死无大事。”
秋千笑笑:“知道,现在不也好过了些吗?”
吴丽欣赶过来的时候,护士刚给秋千拔了针。
“秋千你怎么回事?不过一个下午你怎么就把自己作进医院了?明明是你再三保证——”
“小姐,医院禁止喧哗。”护士开口。
吴丽欣捂住自己的嘴,抱歉地向护士举了举手,眼睛瞪向秋千。
腹痛已经好了很多,秋千笑笑,说:“医生说了,再吊两天水就行了,没那么脆弱。”
吴丽欣从双肩包里掏了件外套出来给她披上,说:“走吧,回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