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落地钟,时针已经指到了11的位置,“估计睡下了。”说着,拢了拢肩上披着的外套,“小姐,您吃过晚饭了吗?”
迦同微微松了口气,又换了张较轻松的笑脸:“我吃过了,”她伸手摸了摸匡嫂瘦削的手背,有些凉:“已经很晚了,您先去睡吧,别着凉了!”
匡嫂道了声谢,才转身回了房间。
客厅里又重新归于寂静。
迦同看了一眼楼上黑洞洞的房门,此刻也全都静静地闭着;她越发紧张,心里却还在不住地安慰自己:哥哥肯定睡了,否则岂不是枉费自己在外“流浪”到这么晚。
她的紧张并不是空穴来风:若不是怕自己遇到危险,余知予也不必尾随而来以身涉险;更何况后来又是因为要救自己才被抓回去,还受了伤……归根究底,还不都是因为自己任性的打算用“离家出走”来跟哥哥抗衡嘛。
即使平日里钟原对迦同放任宠溺得让她难免骄横跋扈些,但迦同并不擅长无理取闹;并且她知道,自己这次的确犯了错。
刚走出两步,迦同才想起弯下腰,把拖鞋一手一只拎了起来,踮着脚一步步踏上楼梯,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用力,极力避免着发出一丁点声音;肩上的外套松垮垮地已经滑到了臂弯处也毫不理会——实在腾不出手来整理,就且这样吧。
前面就是自己的房间了!迦同心中不由得窃喜起来,就像在学校里闯了祸的孩子,天真地以为只要趁着没人发现偷偷溜回了家就能免了一顿揍一样。
一束皎白的光伴着“嚯”地一声开门的声音从她脚下铺过来。
迦同心一沉:完了。
“舍得回来了?”身后传来钟原听上去十分冷静的问话。
这话不咸不淡,反倒更令迦同胆战心惊。
她索性站直身体,从容地穿好拖鞋,又理了理身上的外套,一脸“英勇就义”般的凛然和无畏,转身,眼睛澄澄地盯着倚在书房门口的钟原:“嗯。”
钟原双手抱胸,朝书房的方向轻挑了一下下巴:“进来!”
迦同怯怯地站在桌前,心里早就想出了一百多种被哥哥兴师问罪的场景,想着想着,居然开始有些期待着他究竟会用哪一种了。
“你没受伤吧?”钟原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迦同没想到钟原竟然问了这一句——不过,这听上去倒真像亲哥该说的话了呢!
迦同这样想着,心里的阴云也顿时减了许多:“没有没有,多亏了知予姐呢!”说着露出两排洁白的小齿,粉粉的小脸上也漾起乖巧和可爱。
钟原颇为欣慰地点点头:“嗯,还不错,脑袋倒还是蛮清楚的。”
迦同只顾腆着脸笑着,伸出手臂将自己“挂”到了钟原的脖子上撒起娇来。
这是她的“杀手锏”,经过无数次实践证明,这招对钟原屡试不爽。
“别闹,我还没问完呢!”钟原把迦同的胳膊往下扯了扯,表情则开始严肃起来:“我问你,你怎么会莫名其妙地上了陌生人的车?”
迦同也顿时安静下来:“昨天是奚壬打电话给我,说是带我去见沈未……”
她忽然记起前些天许菱叮嘱自己的那些话,于是下意识地把“沈未”两个字压低了音调,眼睛飘着余光偷偷窥视着钟原的表情:那天在医院,沈未和哥哥之间浓浓的火药味她还记忆犹新;这个能让平日里彬彬然又礼数周全的哥哥挥拳相向的人,一定是个“禁区”吧,是不是当真不能提?
然而此时钟原的重点却并不在沈未这里,他皱着眉头:“奚壬?”这名字对他来说有些耳熟:“奚壬是谁?”
“是我一个朋友,论坛上认识的。”迦同答道。
钟原点头,慢慢踱回桌前坐下:“这么说,是她带你走的?”
“当然不是啦!”钟原的猜测让迦同有些惊慌,她连忙开口解释道:“我上车之后她还给我打过电话问我到了没有,我才知道是上错了车……我让那个司机马上停车,他不听,然后我就被弄晕了……”
钟原沉着脸听着,心头泛起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果真是那个人吗?